「怎麼,沒有找到適當的台詞嗎?」
雲歲寒的聲音突然響起,不像先前那麼冷冰冰,而且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
笑意?嬡憐不由得瞪大眼睛,被自己心中一閃而過的形容詞驚嚇到。是她因為緊張而產生的錯覺吧!這個冰冷得像是在北極出生的男人,怎麼看都像是天生缺少笑的神經。
她打量著他,兀自思考著。
其實他長得還真是不差,只是深邃的眼睛令人畏懼——如果他的眼神能再柔和些,帶著些許寵愛的話,當然也能令女人沉醉其中;那總是因為不知名的自製而緊抿的雙唇散發著冷硬的氣息,冷漠的態度及那道疤痕更令人卻步,但是很奇怪的,嬡憐就是忍不住想接近他。
她會擅自作主的把拜訪雲家的任務一手攬下,也是因為她料到來到雲家必定會遇見雲歲寒。
她為他所隱藏的黑色火焰所吸引。他冰冷的態度到底是在掩飾什麼?如果釋放那股火焰,又會發生什麼事?不知怎地,她就是相信雲歲寒不是如他所想讓人知道的那般冷漠。這個男人始終戴著一副面具,而且因為他與這副面具共存太久,讓他反而忘了自己的真實面目。嬡憐承認自己感受出他面具下的另一種情感,更不諱言自己深受雲歲寒所吸引。
她把皮包如上。「最高準則是隨機應變。我來這裡之前,戀荷姊就已經跟我說過你不是普通人,所以不能用普通的辦法,誰也料不到你會走哪一步棋。她為我擬的那些策略一旦碰上你可能就完全作廢了,所以找來之前雖然背了一堆東西……」
歲寒深吸一口氣,在心中從一默數到十,才制止了想堵住她那張小嘴的衝動。沒有了那些預先設計好的回答,眼前的她又恢復他所知悉的那個胡嬡憐,說話顛三倒四,思想邏輯不停的跳格,讓旁人根本無法理解她究竟想說什麼。他看了一眼爺爺與弟弟,兩個人已經雙眼發直,嘴巴大開的看著嬡憐,一副驚嚇過度的表情。
他揮手打斷嬡憐的長篇大論。「可不可以請你請重點?」
「重點?喔,怎麼,我還沒請到重點嗎?」嬡憐美魅的小臉上充滿疑惑。
客廳中三個大男人拚命的點頭。
「好吧,那我直接明說好了。」她聳聳肩,先深吸一口氣理清自己的腦子,一會兒之後才開口,「今天特來叨擾,為的也是那把鴛鴦劍。」
「我也說過,那是雲家的東西,雲家會自己去尋找,我不希望旁人插手。」
嬡憐絲毫不把他的拒絕看在眼中,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別這樣,人多好辦事嘛!
我們既然目標一致,何不乾脆一點,大夥兒一起找那把古劍?你不能否認,雲家尋找了十多年都沒有找到那把古劍,有了『魅惑人間』的幫助,說不定在短時間之內就會有古劍的下落。我們幫雲家找古劍,等找到之後你們再將那把劍借給我交差,你看如何?」
「你借那把劍有什麼用?」歲寒問道。
「我也是受人之托。」
「什麼人?」他繼續逼問。
嬡憐低下頭好半天沒作聲。「我不能說。」她終於開口。
「你要插手雲家的事,卻不准我們過問你尋找古劍的目的?胡小姐,整件事的情況看來似乎是你有求於雲家,不論如何,你總該透露請托你尋找古劍的人,我才能重新決定是不是要讓你參與尋找古劍的工作。再者,說不定請托你的那個人跟古劍的下落有關。」
他輕撫著下巴,彷彿若有所思。歲寒並不諱言,其實他心中也曾懷疑過,說不定胡嬡憐根本就是當初偷走古劍的人所派出來的,利用「魅惑人間」的名號假意尋找古劍,實際上卻是試探是否有人仍舊在找尋那把劍,評估好價錢後再將古劍脫手。
嬡憐咬咬下唇,彎彎的柳眉在細白如玉的面容上打了個結,水汪汪的眼眸中帶著煩惱。
她沒有聽出雲歲寒的弦外之音,她思考邏輯特異的小腦袋聽不懂拐彎抹角的言語,對她而言,玩文字遊戲簡直是一種酷刑,想說什麼就直說嘛!何苦把好好的一句話折成十幾句來說,簡直迂迴又惱人。
竹淵看著嬡憐思考的表情,在旁邊偷偷歎了口氣,男人會願意為這種美麗的女人上刀山下油鍋,甘心奉上自己的一切,只求佳人展眉歡笑。他看看大哥,果不其然捕捉到大哥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失神,那張冷冰冰的面具突然間出現了一道裂縫,並看見大哥數年來不輕易示人的情感。很好很好,冰山不能用劈的,那只會破壞一切,最後弄得兩敗俱傷不可收拾,總明一點的人都知道,對付冰山,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無可抗拒的溫柔慢慢的在那兒耗時間,緩慢而澈底的把冰山融化。他在一旁自顧自的想著,愈想愈高興。
她還在掙扎著,皺著眉頭努力想表達自己的意思。「不是我不說啊!只是在技術上有點問題。」天庭下令給他們這些修煉者,要他們尋找鴛鴦劍,這事情要她怎麼跟這些凡人解釋?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說。」雲老爺在一旁鼓勵她。
「那她八成會花上三天三夜來跟我們解釋,然後牽拖出一大堆無關緊要的事情,說得天花亂墜,說得我們頭昏腦脹,到頭來卻依然沒有說到重點。」歲寒一針見血的說,看見嬡憐的臉因為他的嘲弄而微微嫣紅。她也會害羞?他注意到她兩頰那抹美麗的紅霞,心中禁不住一陣詫異。
嬡憐心中有些生氣他如此說自己,卻又無從反駁。他聽不懂自己所說的話,跟不上她的思考速度,卻又為什麼能在兩次見面之後就摸清她的個性,說得如此一針見血、不留情面?
「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也不是我的錯啊!」她強調。
「但是『魅惑人間』是派你出來交涉,把事情說明清楚就是你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