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寒聞言趕緊停手,歉然看著嬡憐。
「得得,想不想當花童?」梅雨煞有其事的問小男孩。
小男孩疑惑的偏頭。「花童是做什麼的?」
「就是幫新娘牽禮服的尾巴啊!能夠穿得很漂亮,跟新娘坐在一起,到時候有很多叔叔伯伯阿姨姑姑都會拿糖果給你喔!」梅雨對小男孩實行勸誘。
得得霎時雙眼發亮,不停的點頭。
「那就去問大舅舅,看他什麼時候要結婚,然後請得得去當花童。」梅雨微笑著,心中清楚自己的兒子會把大哥煩死。
「大舅舅,我要當花童,我要牽新娘的禮服尾巴。」得得連飯也不吃了,跳下椅子,逕自抱住歲寒的大腿,一面撒嬌,一面用哀求的眼光看他。
「梅雨。」歲寒咬牙切齒的說,卻又不敢嚇壞得得,聲調只能降低。「你怎麼可以利用自己的兒子?這招太卑鄙了吧!」
梅雨搖頭晃腦的笑著。「這怎麼能說是卑鄙?我也是用這一招對付我丈夫的,他回家來的日子裡如果有什麼事惹我不高興,我就把得得往他身上擺。況且你再過不久也要面對這種跟小孩子打交道的情況,我犧牲自己的兒子讓你先練習,難道這樣不好嗎?」
梅雨對嬡憐露出瞭然於心的笑容。
嬡憐聽懂了她的意思,臉頰不禁燒紅起來,待傳過頭來,卻發現歲寒像是被人踩到傷處一樣臭著臉,二話不說的起身離開餐桌,得得還是抱著他的大腿,不死心的想說服舅舅。
「大舅舅,我要當花童啦!幫忙新娘牽尾巴啦!」話重複太多次,小得得自動濃縮字句,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說錯話。
「歲寒怎麼了?」嬡憐有些吃驚的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離開飯廳。
梅雨輕笑著。「他不喜歡我提到我丈夫。」
嬡憐有一種感覺,梅雨是故意用話把歲寒逼出飯廳的。雲梅雨的智能以及耍小手段的功力,絕對不亞於她當律師的二哥。
「我是私奔結婚的,所以家裡的人對我丈夫沒有什麼好感。」她補上一句。
嬡憐「喔」了一聲作為響應。「怎麼沒看到你先生?他今天沒回來?」
「他是畫家,四處尋找題材去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難得幾天是待在家裡的。也就因為這樣,大哥他們才肯來我這裡,他們把我這裡當成避難所,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就到我這裡來。三兄弟之間有個默契,不管是誰到我這裡來,其它兩個就絕對不能透露消息。」
梅雨看著嬡憐,那雙眼睛真的跟歲寒好像。「颱風過後的第二天,大哥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前,一言不發的幫我做災後重健,但是個那頹喪的神情是我不曾見過的,那時候我心中就在猜想,到底是什麼事、什麼人,能夠讓我一向酷得有點討人厭的大哥變成這等模樣。後來,二哥臨時來了通電話,說你要來找大哥,我心裡就已經明白幾分了。」
嬡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我不曾在雲門聽過有關你的事情。」她有意無意的想轉變話題。
「在雲門我算是個禁忌話題。我從小身體贏弱,加上是老么又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所以家裡的人疼得不得了,爸媽過世之後,爺爺、奶奶及哥哥們對我的關愛有增無減,而我卻不顧一切的跟我丈夫私奔到台東結婚。之後哥哥們陸續跟我有事絡,但是爺爺到現在還很生氣,很不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我,我幾次回去,他都採取不接觸、不談話的最高原則。」
果真被嬡憐猜中了,歲寒的弟妹們真的以松竹梅命名,一個比一個出色,卻都擁有不同的個性。她看得出眼前的雲梅雨雖然身子嬌弱得像是風大一點就會被吹走,但是絕對是外柔內剛的女人,敢為了愛情,毅然不顧家人的反對私奔結婚。
「不過。有情人還是成了眷屬,這點是最重要的,老人家總是有些固執,過幾年應該會好些。」嬡憐有點勸說的味道。
梅雨很高興的笑著。「謝謝你。那麼你呢?你跟大哥這對有情人,什麼時候要成眷屬啊?從大哥看你的那種眼光,我勸你還是快點下決定,他等不了多久的。你可要小心一點,免得像我一樣,進禮堂的時候都已經懷著好幾個月的身孕了。」
經梅雨這麼一提醒,嬡憐才想起來,那一個晚上兩個人什麼預防措施都沒做,說不定那一夜就已經……她的臉因為那一晚的回憶而變得嫣紅。
「我們還有一些事情沒解決。」嬡憐含糊的說,懶得解釋陳紹國的事情。
梅雨像是很瞭解似的點點頭。一陣沉默之後,她執起嬡憐的手,嚴肅的說:「我只是希望讓你知道,我真的很高興你出現了,長久以來,我們都在等一個能夠拯救大哥的女人出現。五年來我們是逃避問題,也是束手無策,雖然心疼大哥曾經受過的傷害,卻還是無法幫助他,總算上天保佑,讓你來到他的生命裡。從此之後,大哥就拜託你了。」
面對這種重責大任,嬡憐不自覺的點點頭,感覺就像是即將要出征的戰士,滿腔都是崇高的使命感。
被愛情沖昏頭的嬡憐壓根兒沒想到,她來台東的時候太匆忙,沒有通知任何人,而現在,台北的所有人都因為她與歲寒的失蹤而鬧翻天了。
※※※
夏天的夜晚,滿天的星星明亮閃爍,因為城鎮位於海邊,夜晚有呼呼的海風吹來,還是感覺有些冷。
得得纏大舅舅纏得累了,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走進屋子,乖乖的自己爬上床準備睡覺。
梅雨連忙把寶貝兒子抱進浴室裡洗澡,得得就這麼邊睡邊讓媽媽幫他洗澡。
嬡憐走到屋外,看見歲寒正坐在洋房十幾公尺前的堤防上,面對著漆黑的海洋。她走近他,在他身邊坐下。
風不停的吹來,不但吹進她單薄的衣服裡,還夾帶著細細的沙粒,盯住臉上讓她覺得臉好疼。媛憐皺著眉頭,稍微把臉側開,不希望風沙把細緻白嫩的肌膚刮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