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戀荷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她發現,幾乎所有的賓客對古畫都是一無所知,大家只是接到陳堂鴻的請帖前來,看到她也參加了這次盛會,所有人才覺得古畫有競價的價值。
難道她也在不知不覺間成為陳堂鴻的棋子?
「怎麼還不睡?」震廷半夜醒來,發現戀荷一雙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絲毫沒有睡意。
「我睡不著。」她淡淡的說,不覺又朝他溫暖的懷抱偎近。
震廷心中也清楚她所煩惱的事。「你真的太多心了,這些天都在煩惱。你看,明天就是拍賣會了,陳堂鴻也沒有什麼行動啊!」
「但是我總覺得他看我們的眼神彷彿若有所思。」
「何止是陳堂鴻,所有男人看你的眼神都是一樣的。」震廷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快。
戀荷輕聲笑著。「怎麼,你這是在吃醋嗎?」她側著頭,仔細研究他的表情。「你可是會錯意嘍!在他們眼中,我只是鑒認古畫的高手,這些古董商沒有一個把我當女人看待,他們心裡想的全是變賣古董後所得的大把鈔票。」
震廷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寫滿懷疑。
「明天就是拍賣會了,陳堂鴻若是會有任何行動,一定是在那個時候露出狐狸尾巴的。」戀荷低語。
「你還是認為他還有一步棋未走?」
戀荷點點頭。
「別擔心了,管他還有沒有棋子,一切明天就能真相大白了。」他緊抱著戀荷不讓她多想。「一旦拿回你的正身後,我就陪你回西湖去中荷花,好不好?現在是隆冬,正好種下荷花的地下莖,等到今年夏天時,我們就能在西湖上賞荷花。」
「賞荷花,通常是在六月二十四日那一天。」戀荷想起以前住在西湖時,每年賞荷花的人潮。
「為什麼專挑那一天?」
「江南一帶以六月二十四日為荷花生日,傳說在那一天荷花會幻化成人形,出現在遊客之中。」
「你有沒有這樣做過?」震廷感興趣的問。
「有啊!我正式幻化成人形,脫離正身的那一天,就是六月二十四日。」她回憶著。
「那正好,咱們就約定今年一起賞荷花,一面慶祝你的生日。」
他們躺在床上,編織著不久的將來,刻意忽略近在咫尺的危機。
繡芙蓉2003年8月3日更新
第二天早晨,戀荷看著有些冷清的偌大庭院,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怎麼回事?為什麼人群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她難掩臉上的驚慌。
震廷皺著眉頭。原本三天來與他們一起討論古畫的古董商們,在一夜之間,訪佛原本就不存在般,完全消失了。
果真被戀荷料中,陳堂鴻這一次的客人只有他們兩人,其他的人只是陪襯。陳堂鴻一直在暗處,觀看他們數天來的一舉一動,享受著偷窺的樂趣。
震廷二話不說,大步朝陳堂鴻的辦公室走去。
他狂猛的踢開辦公室的大門,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手揪住陳堂鴻的衣領,眼神中散發出殺意。
「我想,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
生平第一次,陳堂鴻感覺到死神的腳步如此的逼近。
「你這個年輕人太衝動了,有話好說嘛!」他用眼神暗示一旁的保鏢先不要動手,在這種情況下動手,他的脖子可能會先被震怒的凌震廷掐斷。
「其餘的古董商呢?」震廷的聲音冷例得像一把劍。
陳堂鴻已經無法呼吸了,一張臉漲成紫紅色。
「震廷,冷靜一點。」戀荷快速的走到他身邊。「你快殺死他了。」
「殺了他也好,免得這傢伙禍害人間。」震廷沒有轉頭,仍然直勾勾的看著陳堂鴻。
「你現在殺了他,古畫怎麼辦?」戀荷焦急的喊著,一面想扳一他的手。如果震廷現在真的殺了陳堂鴻,一旁的保鏢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說不定會成為陳堂鴻的陪葬。
戀荷焦急的聲音讓他恢復了些許理智,震廷鬆開手,冷眼看著陳堂鴻倒在地上猛烈的咳嗽。
房間的壁爐裡生了火,火光映在震廷的臉上,更顯得可怕。
「蘇小姐說得對,你現在殺了我,就永遠看不到古畫了。」陳堂鴻看著眼前這個差點要了他的命的男人。戲還沒有落幕,他所寫的劇本還有下文。
「其他的古董商呢?」震廷冷冷的看著他,又問了一次。
「我把他們送走了,這一次的拍賣會取消了。」
戀荷急忙上前。「取消?這太過份了。」
「蘇小姐稍安勿躁,雖然拍賣會取消了,但是你還是看得到那幅畫。」陳堂鴻說。
她在腦中快速的思考著。只要看得到古畫,知道畫藏在哪裡,她就能請雷恩或是水灩來幫忙;對於修煉者來說,多麼嚴密的保全設施都不夠看的。
「你根本沒有打算把古畫賣給我?」震廷看著他,眼神冰寒。
陳堂鴻勉強的站起來,向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快速的退下去。
「沒錯,我根本沒有打算把古畫還給凌家。」報復的快感在心中蔓延開來,陳堂鴻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興奮的發抖。「拍賣會只是個幌子,我邀請了那麼多人,又演了這些天的戲,為的只是看你臉上那種期待的表情。」
冷汗沿著震廷的臉頰滑下,戀荷緊握住他的手,不敢鬆手。他能感覺到戀荷身上傳來的種寒冷像是發自她內心深處,一種徹底的、無法平息的寒冷。
秘書拿來一個裝裱精美的畫軸。戀荷全身一震。
「剛好蘇小姐也在,能幫我鑒認一下,這幅畫到底是不是蘇東坡的真跡。」陳堂鴻雙手一揚,畫軸被抖開,裱木撞擊到地面,發出清脆的一響。
宣紙因為年代久遠,已經呈現黃褐色,更添加古畫神秘的色彩。左上方所題的四個大字,還能看出創作者的氣魄。
戀荷數百年來尋尋覓覓的正身,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了。
震廷低頭看著戀荷,發現她臉色蒼白。「怎麼樣?是不是?」他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