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眾人臉上出現黑線條,她不要太囂張了,那模樣實在很欠扁喔!
太過分了、太過分啦!可不可以拿碗丟她?可不可以拿酒潑她?可不可以拿椅子砸她?她那德行簡直是……
太監總管咬帕跺足,文禮刑官們臉色黯然,氣得快吐血。
紛紛倒演得挺盡興,她撩撩頭髮。「不過也不能怪各位大人。」她拋出梯子給大家下。「興許你們是嫌賤女身份卑微,不肯紆尊降貴地跟我計較,故意沉默以示抗議,應該不是對不出字,是吧?是吧?是、吧?!」紛紛掃視他們,只見眾臣們面面相覷,虛弱地開口--
「是。」
「是這樣的。」
「確實是。」
「哈哈哈哈!」太子大笑,望住面色發白的文官憐憫道。「你們竟不敵一升斗小民。」他出面解圍。「王,一十二土干。查,十木日旦一……」信手拈來他就對了兩個。
紛紛瞪住太子,眼色驟亮。「哇~~果然是太子,佩服!」對得好極了。
「你也懂拆字?」他問。
小保笑嘻嘻。「紛紛行酒令最厲害了,我們賭酒很少輸的。」
文官感覺受辱,羞愧地掩面啜泣,嗚嗚……竟然被一個小丫頭修理。禮官和刑官趕緊安撫大人。
紛紛吃飽喝足了,火力十足。她猛地又瞪住四位公主,四位公主駭地頓時縮肩抱在一起。幹麼?她想幹麼?
紛紛中氣十足地說:「各位公主姊姊們,還有諸位大人,我這人吃相粗魯、不懂規矩,野蠻人一個,太子卻相中我來扮妍公主,你們是不是覺得太子眼光出了問題?太子行為荒謬?太子腦筋糊塗了?你們是這樣想的吧?嗄?嗄?嗄?!」
竟然借刀殺人,眾人立刻搖著頭,口裡直嚷:「不敢不敢……」
公主們七嘴八舌解釋--
「太子哥哥最聰明,你少亂講。」挑撥離間喔!月公主急嚷。
「我們都信任他!」寶公主大聲反駁。
光只紛紛一人就教大家慌了,梁御風笑了。他出聲安撫。「好了,反正我們安排的假公主沒一個成功的,這次就讓羽姑娘試試。諸位大人請寬心,來,大家繼續用膳。」他抬頭笑望著紛紛。「你也坐下。」
「喔。」紛紛坐下,酒酣耳熱,打了一個嗝,忙摀住嘴。
小保笑嘻嘻和紛紛乾杯,他悄聲讚美紛紛。「妙,妙極,說得他們個個變烏龜!」
紛紛嘿嘿笑,飲湯挾菜。打小混跡市井,吵架打架乃家常便飯,可厲害了!
一場酒席下來,紛紛貪飲佳釀,終於不敵醉意,昏眩起來。她按住額頭,視線模糊了,她懶懶地往左邊倒,那是太子肩膀。她好自在地靠上去,嗯~~好暖、好舒服!
「紛紛!」小保驚訝。
太子轉過臉來,垂眸望住她朦朧的眼睛。
她靠在他肩上笑望他。「太子……」她瞇起眼睛打量他,說起醉話。「你長得真俊!」她笑嘻嘻。
大膽!眾人瞪直眼睛。這……這丫頭在輕薄他們的太子?這丫頭竟敢輕薄他們高~~高~~在上的太子?!
「匡!」
這回敏公主瞧得連碗都掉了,摔成碎片。這丫頭懂不懂分寸?大不敬大不敬啊!
太子望住紛紛,她靠著他肩膀傻呼呼地笑。
「你醉了。」他說,並沒推開她。她臉好紅,小嘴濕潤,太子胸腔繃緊,望著她的眼色很溫柔,可心頭感覺有火在燒。
「我醉了?是麼?」她笑嘻嘻,眼睛媚人,水波盈盈,就這麼靠穩他肩頭,聲音慵懶。「我醉了?宮裡的酒好好喝啊,真過癮,我今晚真開心,東西好好吃,我每天都要吃,要是弟弟妹妹們也吃得到就好了……」她想念家中頑皮的孩子們。
奴僕上前要架走紛紛,可太子揮手制止。梁御風黝黑的眼睛與紛紛渾沌的視線相望。「是不是頭很昏?」他問。
「嗯。」紛紛懶洋洋地點頭。
「是不是感覺很開心?」
「是啊是啊!」她傻呼呼地笑,感覺自己渾身軟綿綿。
太子眼色溫暖。「你確實醉了。」那緋紅的雙頰可愛得讓他好想咬一口。
「哦?」她眉開眼笑,當公主真好,吃得飽喝得好,贊ㄟ~~她頭昏目眩,閉上眼睛,身體慢慢往下滑,滑過他胸膛,癱倒在梁御風腿上。
「匡!」
這次,是禮官的酒杯掉了。這……這女人……倒在太子腿上?大膽,這簡直太大膽!
「還不拉她下去!」刑部大人命令。
太子再次出聲制止。「慢。」他無所謂,她倒在他腿上,他心底好似淌過暖流,某種溫馨愉悅的感覺在他心深處蕩漾。他招呼大臣們:「各位請繼續用膳。」
紛紛打起酒鼾,真在太子腿上睡起來。當他溫暖的身體是暖床,她躺得好安穩。
小保臉綠了。這個紛紛喔……男女授受不親,實在很亂來!
宴席尚未結束,紛紛已醉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憨睡,耳朵隱約聽見人聲喧嘩,樂工奏著樂曲,她聽著聽著,漸漸迷糊。這是夢嗎?或許是吧,打出生至今,幾時享受過這種快活?
最後宴席是怎麼散場的?她不知道。怎麼被帶離酒宴,也沒有記憶。
午夜驀然驚醒,微光透窗,華麗的床,暖和的錦被,紛紛恍惚了,有一瞬不知身在何方,然後她記起來。
這美麗的寢室,富麗堂皇的擺飾,喔,這肯定就是妍公主的寢宮吧,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口乾舌燥,發現身上衣服早被換下。
天氣冷,她勾起床畔紫披風罩上,步出廳堂,軟榻上臥著一名宮女,已經睡熟,紛紛溜出宮殿。喝!一出殿外她便傻住了。
哇~~她呆在月色底,滿園松柏花草,假山流水。極盡富貴之能,雕樑畫棟都是她不曾見識過的。好大的花苑,白海棠一朵一朵盛放,與月色相呼應。
夜闌人靜,她好奇著皇宮的景致,避開巡夜的侍衛,穿越無數迴廊,漫步小徑上,一邊低頭打量足下砌著的石板畫,不時又被沿路宮牆上鑲嵌的彩畫分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