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看看,我可以請你吃別的。」她輕柔的說,臉上帶著危險的笑容,順手再拿起別的水果。
僕人咬著蘋果,汗流俠背的猛搖頭,驚恐的看著少主手上的鳳梨。新嫁娘打扮的少主雖然美麗得教人移不開視線,但是眼眸裡的怒意卻也十分驚人,看來傳言耳語是真的,少主的確不想嫁給周家少爺。
該死啊該死,僕人開始悔恨不懂察言觀色,如今被少主賞吃水果,其它的僕人沒有半點俠義精神,有監於他可怕的下場,全都有志一同的在轉眼間閃人。
眼看威脅已有效果,綾蘿把鳳梨擺在僕人的頭上,拎起裙擺又往點春堂奔去。
僕人冒著冷汗站在原地,不敢妄動分毫,就這麼咬著蘋果、頂著鳳梨直挺挺的站著。眼角瞄見少主愈跑愈遠,他欲哭無淚的發出模糊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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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點春堂的雕花木門,綾蘿百喘氣。平日的運動量雖然十分充足,而拳法武術等也沒有荒廢,但是穿著這一身嫁衫,頭上還頂著沉甸甸的鳳冠,簡直就像是參加負重奔跑賽。
點春堂內也被纏上紅綢,香堂前依照古禮,用燭台三對、香爐三座奉於案桌上,點燃香燭上告青幫的歷代前輩先烈。雲母石桌、酸枝座椅以及太師椅都被撤下,長老們全都謹慎的立在香堂前,在燭光的輝映下,每張滿是皺紋的臉上都充滿著期待。
古老的儀式在青幫內十分重要,而冥王的婚禮更是幫內難得的大事。此次的婚禮又不同以往,關係著青幫的振興與否,長老們自然是投注全副的心力,將所有家傳古物全搬了出來。
綾蘿背脊發涼的看著穿戴青幫衣衫的周衍冉,知道這些老骨頭是當真的。他們真的打算不顧她的決定,總她嫁給周衍冉。她的手抓緊繡著雲彩的嫁衫,咬著唇看著一切,心中的怒氣更甚。
「唐小姐,我等你很久了。」周衍冉緩慢的轉過身來,龍鳳花燭在他背後閃耀,形成一個詭異的光景。
「等再久都沒有用,我不會嫁給你的。」她傲然的走進點春堂,瞪視著周衍冉,以及面無表情的爺爺。「我會在今天成親,但是只會嫁給我所選擇的男人。」她信誓旦旦的說道。
前代冥王不贊同的搖頭,沒有將她的宣佈聽進去,反倒對她狼狽的模樣皺眉。「這件嫁衫是幫內古物,你怎麼半點也不懂得珍惜,一件好好的衣裳,才穿在你身上不久,就凌亂不堪。」
「唐小姐年紀還輕,等成婚後,我會好好的教導她。」周衍冉的視線盯住綾蘿,緩緩說道,口氣溫順而沒有半點杵逆。
她氣極了,格外想念起南宮揚。她偏開頭,不去接觸周衍冉的視線,同祖父簡單的說道,「我要將驅逐令收回,讓南宮揚以及我的客人進入點春堂。」打過招呼,她逕自轉身,打算走到屋外去下令。
在綾蘿沒有防備的瞬間,手臂卻遭人擒拿住,她詫異的抬起頭來。
周衍冉簡單的摟住她的手臂,制上了她的離去。那雙眼睛隱含著另一種光彩,在此刻已經漸漸展露,首先突破那層平靜面具的,是深濃的不耐。
「放開我。」她低聲吼叫著。
「你必須嫁給我。」他淡淡的說,拖著她往香堂處走去。
綾蘿忍無可忍,以犀利的動作出手。她的拳法雖然稱不上高段,但是因為身份特殊,從小就學著練一些特別的反擊術,以她這等攻勢,周衍冉應該在轉眼間倒下。
快速的一扭手,更大的壓力卻從四周湧來,壓迫得她差點不能呼吸。眼前的情況讓她難以置信,周衍冉非但沒有因為她的反擊而倒地,反而更進一步的制住她的一切舉動。如今她全然被他抱在懷中。
她蹙起秀眉,更加覺得周衍冉有些古怪。一個書獃子,溫吞成性的男人,應該有此等驚人的身手嗎?
兩人已經來到香堂前,綾蘿眼角瞄見香案上擺放著儀式所需的器具,她暫時假裝順從,等算準了距離時,迅速的擺脫箝制。她單手抓起香案上一把古老的匕首,反身面向眾人。
香煙縹繞,在香案上的燭火之前,身穿鳳冠霞帔的她美麗卻也危險。匕首映著燭火,看來格外鋒利危險。
「少主。」老人們沒想到她會來這招,驚慌的上前攔阻。
周衍冉停下腳步,瞳眸變得深幽,平靜的情緒出現了些許裂縫。本以為迎娶冥王這件事情簡單得很,誰想得到竟會有如此多的波折,他有了長老們的支持,卻仍擺不平這個小女人。他開始感到憤怒。
「你以為用那把小刀就能阻止我?」他緩慢的微笑,笑容陰柔,舉步打算上前。
「唐綾蘿,在香堂前不許胡鬧。」前代冥王忍無可忍的吼追,被任性的孫女氣得想昏厥。
「胡鬧的是你們這些人,竟要把我嫁給這頭狼。爺爺,你為什麼就不肯承認你看人的眼光退步了,錯將珍珠當頑石,卻拿了個贗品回來當成寶貝。」她生氣的喊迫,發現當提到贗品時,周衍冉的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甚至迸射出殺意。
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瞬,但是綾蘿確定剛才絕對沒有看錯。
她追到窗口,隱約聽見外頭傳來紛亂嘈雜的聲音,她心中有些焦急,知道這把匕首擋不了多久。要是南宮揚不能及時趕到,等她被逼著舉行完儀式,她的一生就等於是被綁死了。
「奪下她手裡的匕首。」前代冥王狠著心下令。
周衍冉在同時伸手探向她的手腕,眼看就要奪去她唯一的武器。
口中的驚呼還凝結在喉間,耳畔那原先所聽到的嘈雜聲卻逐漸靠近,來不及分神回頭查看,一個高大的身影迫不及待的撞開木欞,將年代久遠的精緻木欞撞得粉碎。
南宮揚撞進點春堂的狀況不太順利,高大的身軀卡在木欞上,狼狽的掙動著,一隻狗死咬住他的褲管,愉快的猛搖頭,企圖咬下他一邊的褲管。他一邊咒罵,一邊猛然抖開那隻狗,然而背後更多的狗追兵趕來支持,他頭皮發麻的卡在窗欞上難以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