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嬙柳喘了一口氣,無辜的看著丈夫,手上甚至還拿著大湯勺。「這人趁我在煮豆漿時闖進家裡來,硬是把我帶來這裡。」搶抵住柔軟的肌膚,讓她覺得疼痛。
「放開柳姊姊,一切與她無關。」綾蘿站了出來,咬著唇面對眼前的危機。「你的一切詭計都被識破了,連周家都開始追緝,你以為還有可能逃出去嗎?」
溫和的微笑慢慢消失了,陰冷的詭譎態度從眼眸之中流洩。他仍舊微笑著,卻笑得讓人不寒而慄,背後的陰影像是聚攏了許多的冤魂。
「真是讓我驚訝,原本以為青幫的現任冥王只是個黃毛小丫頭,沒有半點的能耐,卻沒想到你會牽扯上南宮揚,更沒想到你是塊沒有人注意到的璞玉,經過雕琢後,將會是極大的威脅。」他淡淡的笑著,將官嬙柳推到身前。「當有情報說你們安然回來時,我就知道自己難逃此劫,所以特地去將東方先生的妻子擄來,好保我能全身而退。」
南宮揚冷然的挑眉,與身旁散發怒氣的東方滅明此較起來,他全身反而有著一股致命的冷靜。在遇見最危險的事情時,那深埋在面具之下的真實才會出現,而他只想要保護這些人,尤其是綾蘿。
「人總有自己的「逢魔時刻」,而閣下的也該到了,還不以真面目示人嗎?雷先生。」他緩慢的說道,看見對方微微一愣。
更冷的笑容漾在唇邊,手掌落在頸項處,拉撕掀開一層極薄極薄的人造面具,霎時間一張有著深刻五官的臉龐展露在眾人面前。「是什麼事情洩漏了我的身份?我還以為不可能有人看得穿我的身份。」混血男子年約二十五歲,深刻的五官十分實心悅目,一道淺白色的傷疤到過右額,讓他失去了一隻眼睛。他略微一揮手,一頭黑豹咬著火炬從窗外竄入,輕巧的落在主人身邊。
黑豹警戒的看著南宮揚,受過傷的左腳並未痊癒,在跳躍時有些跛。
南宮揚先是看看那頭黑豹,露出瞭然的笑容。在森林中遭到黑豹攻擊時,他就有所懷疑了。這種品種的黑豹根本不產於台灣。「你的眼睛,雷先生,你有著跟那頭豹一模一樣的眼眸,人可以改變外表,可以改變態度,但是改變不了眼神。」他走上前去,靜默的看著這個男人。
聽過太多關於這個男人的事跡,才加入國際恐怖組織「暗夜」沒多久,就漸漸嶄露頭角,外界的流言紛擾,傳說著那只綠眸可以在轉瞬間決定人的生死。傳說中他極為年輕,手段卻無所不用其極,身旁還養著一頭同樣危險神秘的黑豹。一個名喚雷厲風的傳奇男子。
雷厲風露齒而笑。「真是該死了,竟遇見眼力這麼好的人。南宮先生,您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我頭一次來到台灣執行任務就遇見你,該說我幸或不幸?」他的聲調是愉快的,就連聽見豫園外喧鬧成一片,那愉快的神情都沒有改變。
多麼可怕的男人,那邪氣就如那頭黑豹般,壓迫著在場每個人。
「你假冒周衍冉是為了什麼?」前代冥王問道,無法接受青幫被滲透的羞辱。
雷厲風追到門口,仍舊挾持著宮嬙柳不放。「久聞青幫的影響力無遠弗屆,我們想借用青幫的資源,成為冥王的丈夫似乎是最簡單而徹底的方法,畢竟長老們很可笑的不相信青幫內的女人,卻肯相信一個外來的男人。」他諷刺的笑著。
所有的老人羞愧的垂下頭去,沒有多言。這是他們的盲點,數年來始終看不破的一個盲點,對綾蘿的不信任,使得青幫險些遭到滅幫的命運。男人對女人總是不信任,老人對年輕人的輕視則是通病,總握著甜美的權力不願意鬆手,造成旁人有機可乘。
「你逃不掉的。」綾蘿低喊著,提起薄刃寶刀,衝動得想上前救人。
「是嗎?」雷厲風諷刺的一笑,接過黑豹口中的火炬,順手將官嬙柳推了開來,還將火炬往綾蘿的身上丟去。
所有事情在瞬間結束。
點春堂內充斥著男人的吼叫聲,南宮揚衝向綾蘿,將她抱離火炬的範圍;東方滅明撲向妻子,將臉色蒼白的妻子擁入懷中。火炬則錯過原先的目標,掉落在一大片的紅綢中,綢布在火焰的舔吻下開始燃燒,很快的火勢逐漸旺盛,霎時間點春堂內已經煙霧瀰漫。
「該死的,你就不能給我安分點?」南宮揚吼叫著。
綾蘿憤怒的吼回去,「你早該知道你娶的老婆一點都不安分。」轉過身去,她還想要追殺雷厲風,身子卻被他抱得緊緊的,怎麼也掙脫不開。
「放開我,我必須擒住那個男人。」
「綾蘿,潛龍難困於淺灘,雷厲風沒有那麼容易就被擒住的,你追上去只會受傷。」眼看火焰四處肆虐,他抱著她往外撤去。
「我要報仇。」身為一幫之主,怎能忍受有人到幫內撒野?甚至還殺了她幫內的長老。
但是當她轉過頭去,卻已不見雷厲風的身影。
「等待機會,總有一天他會再回到台灣來的。」他在濃煙中吼著,揮動手臂示意老人們跟上。
雷厲風則在一片混亂中,翻身出窗,動作如同黑豹般矯健,躍過無數個倒臥在地上的傭兵,打倒了數個前來支援的青幫弟子,消失在夜色之中。一旦任務失敗,他就絕不留戀。這是他首次嘗到敗績,這塊海島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綠眼的男人帶著詭異的笑容,在月光下,偕同那頭黑豹漸行漸遠。
豫園在雷厲風離去後,四處陡然燃起許多的火焰,看來是事先就被放置好的,雷厲風的心思縝密可見一斑。老人們先是吼叫著,像是無頭蒼蠅般,在點春堂內亂竄,最後終於黝不過南宮揚的命令,全都從半毀的點香堂中退了出去。
精神中聖地毀於一旦,老人們茫然的站在火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