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劉陵這小子走得早,不然我的眼藥水肯定不夠用。」
厲焰皺著濃眉,無可奈何的看著小妻子。
「自家人有必要玩這些計謀嗎?為什麼你要和祖父一同設計劉陵?再怎麼說,他也是你表弟。」
美娟不以為然的扮個鬼臉,偎入老公寬闊的胸懷大發議論:「這叫「整人者人恆整之」。誰教劉陵當初和周璃兒一塊兒暗中設計段永蔚和林語涵,害那一對情侶波折重重,歷盡折難,險些無法結為連理。撇下這些不說,他還害得我險些幫了倒忙,變成罪魁禍首。要知道,拆散鴛鴦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哪!」
厲焰看著懷中的小妻子,不敢提醒她,當初劉陵設計別人時,美娟也是大玩諜對諜的遊戲,自以為是地把劉陵與殷永蔚按上一個「誘拐良家婦女」的罪名,任厲焰怎麼勸都不聽,到最後把一對鴛鴦弄成反目成仇,險些成了分飛的勞燕。雖然事情到最後是以喜劇收場,但是美娟已把一切過錯推到劉陵身上,並且立誓報仇。
妻子的個性厲焰當然是一清二楚。美娟對誰都好,唯獨和表弟劉陵犯沖,別人犯錯她可以一笑置之,劉陵犯錯,她鐵定是扯著他的小辮子不放,非整到他跪地求饒不可。
偏偏劉陵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傢伙膽識智慧超人一等,唐美娟總是奈何不了他,如此一來,更令她怨息在心。
但是,對付表姊的詭計他能游刃有餘,若是全家總動員一塊兒設計他……劉陵應付得了嗎?
厲焰開始同情起劉陵的處境來了……
劉氏紀念醫院在夜色中聳立著,向外輻射出一輪青白色的光暈,如此詭異的燈光再加上空氣中濃濃的藥味,令人更覺得毛骨悚然。
劉陵討厭醫院,尤其是夜晚的醫院,總覺得濃濃的藥味令他窒息,更令他受不了的,是醫院中無所不在的慘白色。慘白的牆、慘白的衣服、慘白的人、慘白的眼神所以,雖然祖父是醫界名人,擁有東南亞最大的私立醫院,劉陵總不肯繼承祖父衣缽於醫學界發展,他寧可白手起家,在商業界聞出自己的天下。事實證明,劉陵的確做到了,成為商業界的年輕君主。
專屬電梯直達頂樓的特別病房。平日這兒均是住著達官貴人,或是醫、商兩界名人,所以警衛森嚴,保全系統更是由厲焰全權設計,其滴水不漏的保衛措施簡直可以媲美總統宅邪。
劉陵踏出專屬電梯,濃眉皺得死緊。
三個月!祖父的病情竟惡化得如此快,現在居然只剩下三個月的壽命。不!他不相信!主治大夫陳日昇是祖父多年的摯交好友,也是聞名世界的心臟科權威,他會有辦法的,一定會的。
劉陵收攝心神,邁步走入特別病房,步伐中有著他一貫的從容與優雅,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的紛亂。
特別病房中沒有藥味,只有淡淡的花香,裝演更不似普通病房的單調和慘白,牆上的名畫、地上的長毛地毯、四周名貴的傢俱……到處都是奢華的痕跡。
房內有四個男人,臥於病床上的是劉陵的祖父,那個等著抱曾孫子的劉嵩禹。身著白施的是主治大夫,而另兩位均是劉嵩禹多年的好友,手執商業界的牛耳,這四人平日難得聚頭,若其有心,恐怕足以掀起一場商業界的經濟風波。
見到祖父的摯友齊聚一堂,劉陵心情更加沉重,尤其是四人均是愁眉不展,痛苦開始糾結他的心,難道祖父的病情又惡化了?
劉嵩禹臉色蒼白,聲音中失去了平日的自信。
「你這小子,總算趕在我進棺材前回來了。」語氣中大有責怪之意。
劉陵勉強一笑。「放心!你的命韌得很。」走到病床旁,他向幾位世伯輕聲問好。
「天上、地下沒有一個地方敢收你這隻老狐狸。」劉陵補充道。
「擬再耍嘴皮子。」主治大夫插嘴。「你祖父的情況可承受不了一場大吵,就拜託你收斂一點,安靜地聽完他的話。」
劉陵心中一驚,怎麼像是在宣告遺願?
床上的病人又開口了:「我還是老話一句,若是死前見不到孫媳掃,我是死不瞑目。
你這孩子和你父親一樣,年輕時只想玩女人,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搞在一起,不是忙著賺錢,就是流連脂粉堆,從不想找個好女孩兒安分的為我生幾個曾孫子,延續咱們劉家的香火。」
劉陵難得安靜的傾聽,不發一句議論。
老人家滿意地又說:「反正我是離大去之期不遠矣,你好歹盡一盡孫子的義務與孝心,從你那堆紅粉知己中挑出一個足以擔任劉家媳婦的女孩來,讓我了卻一件心願。不過我要事先聲明,若是你挑了個庸脂俗粉。俗不可耐的女人回來,不用黑白無常來拘我,我自己先上吊自盡了。」
「你這是給我出難題,不是嗎?」劉陵面無表情的看著祖父。
「相信我,他有那個權利。不是有人說「死者為大」嗎?你祖父離「死者」也不遠了。」其中二位世伯面色凝重的說道。
看向主治大夫,劉陵心中還存有一絲希望,無奈陳日昇只是搖頭。「我盡力了,但是病情惡化得太快,誰都束手無策。聽我的話,劉陵,完成他的心願。」
劉陵依舊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又澀又苦。
祖父唯一的心願他怎能不為其完成?但是,事情來得太突然,他上哪裡去變一個新娘子出來?再者,他從來沒想過要和一個女人共度一生。遊戲人間太多年了,劉陵良討。
心中只有欲、沒有情。
不論如何,有錢能使鬼推磨,當然也可以為他雇到一個契約新娘。
「三天!三天後我就把你的孫媳婦帶到你面前。」劉陵斬釘截鐵地說。
劉嵩禹滿意地點點頭。或許是方纔的長篇大論耗盡了力氣,他閉上眼睛,沉入被窩中。劉陵的心中一痛。
「正好,你祖父說住不慣醫院,我打算三天後陪他回相思園休養,到時候你也可以把新娘子介紹給我們。」陳日昇故作嚴肅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