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他轉身走向客房——那數日以來他休想的地方。
沖了個冷水澡,劉陵強迫自己緊繃的神經放鬆,胡亂拿了條毛巾擦擦濕發,縱身往寬廣柔軟的大床上一躺。或許是因為連日來的奔波,加上兇案結束後的鬆弛感,睡意很快就淹沒了他,他睡得極沉、極沉那是一個好大的枕頭,睡在上面暖烘烘的,舒服極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枕頭太硬、太結實了些,不像璃兒一向睡慣了的羽毛枕。早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射進來,刺得她雙眼發疼,翻了個身,璃兒把臉整個理在那個暖暖的大枕頭裡。頭頂上方傳來不明的聲響,啼哩呼嚕的,像是某人在熟睡時被驚擾的抗議聲,璃兒感覺到腰肢上有兩隻手緊摟著她,那個枕頭摟著她——
等等!璃兒猛然瞪大眼睛,睡意全被嚇跑了。
枕頭沒有手,枕頭也不會抱人,對吧?那麼現在和她纏得像個麻花似的又是什麼東西?
璃兒緩慢地抬起頭,恰恰和劉陵那雙深不可測。又滿含睡意的眼睛對個正著。
媽啊!他怎麼會在這裡?虧她剛才還在他身上磨來蹭去,把劉陵當成大枕頭。天啊!她不要做人了,這下子她怎麼還有臉面對劉陵?
劉陵似乎也清醒了,他迅速翻身坐起,甩甩頭,一雙通紅的眼睛直盯著璃兒,不能分清楚是現實還是在夢中。
被單掉落在他腰間,露出寬大結實的胸膛,璃兒倒抽一口涼氣。他……他一絲不掛地和她躺在一塊兒?璃兒好奇的眼光在他腰間轉了轉,在聽見劉陵的輕笑聲後羞窘的紅了臉,連忙把視線固定在他頸部以上,不敢再隨便亂瞄。
劉陵也看著眼前這個秀髮凌亂的小東西,衣衫不整又朱唇半啟,像是剛和某人纏綿了一夜。只是那雙大眼睛裡的警戒,及胸前防衛他似的床單,破壞了劉陵的幻想。
「請問,你是早餐嗎?」他極有禮貌地問,卻看見璃兒猛烈地搖頭。「那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幾晚你不是都睡在我原本的房間?」
璃兒盯著他,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
「林秘書他們夫婦昨晚睡在相思園裡啊!媽媽說你昨晚不會回來,要我把房間讓給他們,過來睡客房。」
說不通啊!哪有把主臥室讓給客人,叫媳婦過來睡客房的道理?難道他那求孫心切的媽媽想用計把他和璃兒「送做堆」?劉陵輕笑一聲,這真是一步險棋啊!要是他昨晚真的衝到主臥室裡去找璃兒,不被好友殷永蔚給扔出來才怪呢!
「你中計啦!」劉陵把手枕在腦後,微笑道,「媽媽用計騙你,好讓咱們同床。」
「不會吧!」璃兒半信半疑。
「不相信,好,那你等著,她馬上會來捉姦在床。」
「什麼?」
像是要印證劉陵的話似的,門口一陣吵鬧,顯然有人在試著打開門,璃兒嚇得連忙往被單裡躲,只敢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
一陣震天巨響,杜江城在找不到鎖鑰的情況下,用鎯頭把客房的門給敲開。眨眨眼,她看著床上被逮個正著的兒子與媳婦。
「早啊!媽,你幫我送早點來嗎?」劉陵好整似暇地問。
杜江城不理會他,只忙著對站在一旁的丈夫說道:「看吧!我說得沒錯,今早有好戲可看的。」語氣中大有邀功的意思。瞧她笑成那樣劉陵就可以斷定,這場怪異莫名的「床戲」絕對是杜江城導演的。
「霆威,你在這裡守著,我再去找人。」杜江城說完,便跑得不見人影。
「不可能吧!你真的看了你媽媽的道?」劉霆威不可思議地問兒子。
劉陵苦笑。「我最近有些遲鈍。」
霆威猛搖頭,開始同情起兒子的處境來了。
「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你媽媽似乎想把你們開放展覽。」
「那好啊!問她有沒有賣票,有的話我要抽成。」
果不其然,杜江城把所有人全帶來了,一大群人擠在門口,全部瞪著眼睛張望。
「這小子要得,真的做了。」說話的是劉老爺子。劉陵哭笑不得,覺得自己像供人觀看的動物。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動手呢!」林語涵接口道。
劉陵有些惋惜地想,他們哪裡知道他根本是——尚未動手,唉!
「媽,你到底帶了多少人來?」
杜江城略略數了一下,「不多啊!我和你爸爸、爺爺、殷家夫婦,都是自己人嘛!腥!對了。」她把身後某個人往前推。「還有贏煌先生,他來和璃兒商討畫展的事。」
贏煌禮貌地向劉陵微微點頭。
劉陵呻吟一聲,學璃兒一樣把高大的身子往被單裡藏。
「我不要做人了啦!」璃兒紅著臉抱怨。
劉陵看見了她身上白色的睡衣,血液中一陣激狂。不行,千萬不行,門口還站著一堆人呢!他怎麼能做「現場表演」?用盡自制力,劉陵硬是克制住自己的衝動。
「彼此,彼此。」他乾笑道。「我頭一次和女人躺在床上,被那麼多人逮到,更誇張的是,我還是一絲不掛。」
天!他一定要提起這件事嗎?她努力地想忽略這件事,卻又忍不住想瞄一瞄,畢竟她可是極端的好奇。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璃兒問。被單之下的兩人世界顯然太過親密,溫度變得好高,嫣紅了她的俏臉。
劉陵搖搖頭。「要看他們打算何時放過我們呷!我可沒有膽子只包著一條被單四處跑。」他翻翻白眼。「又不是在溜鳥。」
璃兒笑得險些從床上摔下來,花枝亂顫的模樣,看在劉陵眼中格外誘人。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老婆,來個早安吻吧!」
不待璃兒反應,炙熱激情的唇已封住她的,霎時間完全奪走了她的理智與思考能力。
那是一個需索的吻,像是向她掠奪情感與情慾,將她帶往萬劫不復的深淵,在那裡,只有身旁這個男人能依憑,兩人可以相擁相纏,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