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略瀏覽過一遍,嬙柳抬起頭來,還不忘深吸一口氣以平復自己受到過度刺激的心跳。
「哇!精采得像是在看小說。」
他從她手中拿回文件,用手勢示意她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滅明不想隱瞞她,再說兩人住在一起,嬙柳又如此的聰慧細心,甚至到有些多疑的地步,與其讓她胡亂猜測,不如先把一切攤開來說,到時臨時有什麼狀況,她也能有辦法隨機應變,讓自己避開危險。
滅明考慮告訴她的另一個原因,是柯正國在見到嬙柳時所說的話。他相信這個賣豆漿的秀麗女子,曾經跟他現在所處的世界有所交集,再不然就是跟他手上的案子有關。把實情告訴她,也是希望能從她的反應中看出端倪。他想瞭解她的過去,而她根本不願意透露,反而使他更加的好奇。
「你連機密文件都搶去看,如今想脫身也來不及了。」滅明含笑說道,聲音雖然溫和卻充滿堅定,不容許分毫的拒絕。
嬙柳突然有一種感覺,像是自己剛剛一腳踩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沼。
他用大拇指摸著下巴,像是在沉思。「我簡單的說吧!就如我先前所說的,我跟今早來找我的那個男人一樣都是公務員,只是我們的工作內容比較特別,只接受最高層所下的命令,所處理的案件都是普通人無法涉獵也無法想像的。」
嬙柳瞪大雙眼,眼光複雜,像是也在極力說服自己,她這個喜歡裸奔的房東,居然是隸屬國家高層的特務人員。
「就像美國的FBI?就像蘇聯的KGB?」她小聲的問。
「性質相同,但是大體上還是有一些差異。你剛剛說的那些屬於特務界極外層的組織,而我所屬的則是最內層,最不為人知的組織,就像是國家內部的秘密警察,通常被戲稱為『大內高手』。跟別的特務人員最大的不同是在於他們仍舊受限於法律,而我們則遊走於法律之外,上級對我們的要求只有一個。」他頓了一下,臉色變得陰鬱。「他們只要求我們達成任務,至於用什麼手段,他們從來不過問。」
嬙柳有些呆滯的看著他,許久之後才猛烈的甩甩頭,想把混亂的思緒甩掉。
「你在開玩笑吧?」她仍然難以相信。
滅明苦笑著撩起衣角,指著自己的腰部。「你應該有注意到我腰部的傷口,這是槍傷,我前不久在辦案時被對方暗算所留下來的傷口。」
「哇!」她的驚歎聲拖得長長的,整個人往沙發中縮去。不是因為害怕而想退縮躲避滅明,她只是想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好在接下來的時間仔細的聽一聽這個刺激精采得像電影的世界。「你們搜集這五個人的資料有什麼用處?」她不浪費時間,馬上發問。
滅明啼笑皆非地聳聳肩,卻在心中有著些許的喜悅。不可否認的,嬙柳有顆好奇的心,對於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情,她不會一開始就去排斥,而是先安靜的傾聽,彙集所有資料後再決定要不要接受。
「這五個人的影響力在現今的特務界都足以雄霸一方,到如今還不能決定是敵是友,因為這一次我處理的案子跟其中一、兩個扯上關係,所以上司把資料給了我。」看見她一臉好奇,他輕笑著問:「需要我說明白些嗎?」
「當然。」她用力點點頭,漂亮的眼睛裡也有著意。「真是想不到啊!阿揚這個黑社會老大頭兒,居然會有你這麼一個做秘密警察的拜把兄弟。」
「我跟阿揚認識在十年前,也是因為我所辦的一件案子牽扯到他所管轄的範圍,所以才能跟他結識。」滅明露出一個苦笑。「我到現在還不確定,跟他相識到底是我的幸或是不幸。」他把文件翻到介紹南風的部分,放在她的面前。「阿揚是南部各大族的族長,表面上是個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實際上卻利用南部各大族在台灣各界的權勢做了不少事情。他有個很糟糕的習慣,就是越棘手的事情他越有興趣插上一腳,偏偏他的手段又太招搖,我的組織幾次想吸收他,都被他老大不客氣的拒絕。他有多麼神通廣大,我想不用我多說,你應該也很清楚,不是嗎?」他看著嬙柳,目光深不可測。
滅明已經放出話,如今就要看嬙柳願意告訴他多少。
嬙柳微微一愣,就像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擊到痛處,臉上血色盡失。她匆匆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翻閱文件,滅明發現她的雙手正在顫抖著。
「你跟阿揚是怎麼認識的?」她不但不回答滅明的問題,反而又提出問題。
聽到滅明的最後一句話,嬙柳的心狠狠一震。老天爺,為什麼她的房東竟是個愛追根究柢的人?從今早開始,滅明看她的眼光就有些怪異,彷彿若有所思,嬙柳的心七上八下,無法猜測他在想些什麼。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滅明的言話就好像有意無意的在試探她?
為什麼滅明要探詢她最不願意示人的過去?嬙柳只覺得自己像是被逼到懸崖邊,已經無路可退。除了逃避,她實在想不出別的路好走。
「我在『任務人員』裡工作已有十幾年,十年前在辦一件案子時遇見阿揚,我們在陰錯陽差下成了好友。」滅明輕描淡寫的說,不著痕跡的帶過那段有些傳奇性的相遇。十年前因為工作與南宮揚有所接觸,兩個出眾出色的男子成了相知相惜的拜把兄弟。
「為什麼只有東方旭與阿揚的照片,其他三個人的呢?你們沒有搜集到?」她強做鎮定的問著,卻連自己心裡也有數,她實在轉話題轉得太生硬。
滅明看了她許久,之後才決定不再逼她。就先這樣吧!她不想說,就讓她繼續隱瞞下去,柯正國已經說過,嬙柳的過去與龍騰企業的案子有關,在他著手處理這件案子的同時,關於嬙柳的謎團自然會自動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