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最深愛的人,他怎麼捨得讓她恐懼,怎麼捨得讓她獨自面對黑暗?
「永遠嗎?」她小聲的問,緊緊擁抱著他,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她的心因為他的承諾而稍稍平靜。
「永遠。」柯焰保證著,修長的指劃過她精緻的眉與眼,「相信我,浣紗。我不輕易許諾,如果許諾了就一定會做到。」他許諾著,筆直的看進她盈亮的雙眸裡。
燭火搖曳著,成堆的蠟淚滾落,在床頭櫃上盈成一堆,微弱的亮光照耀著床上相擁的兩人。他們在床上緊緊擁抱著彼此,宛如上天安排好的兩個半圓,在對方的懷抱裡才能夠完整無缺。
浣紗依靠在他懷中歎息著,傾聽著他的心跳。不知為什麼,她信任了他,但在聽著他的諾言時,她竟隱約的感覺到某種不安。此刻的幸福彷彿岌岌可危,她總覺得有危險在一旁窺探,隨時準備摧毀她的生活。
危機在四周潛伏著,旁人嫉妒著他們的美好。而那些危機,將徹底摧毀她的象牙塔,讓她見識到現實中最殘酷的一面。
※ ※ ※
在鳳傲磊去世後,鳳氏的管理階層曾經有過些微的動盪。但是柯焰的經營能力有目共睹,而李韜步也盡全力在一旁協助,好不容易才讓動盪的局面穩定下來。
一切似乎已經上了軌道,但是浣紗心中就是有奇異的不安,那像是一根隱藏在心中的針,怎麼都難以拔除。她感覺出不對勁,但是卻無法指出是何處出了問題。
因為工作的繁忙,兩人見面的時間逐漸減少,柯焰有時索性睡在公司內,沒有回家。
他承諾要陪伴她度過黑暗,但諷刺的是,在他承諾之後,他能夠陪伴她的時間反而逐漸減少。
浣紗獨自躺在冰冷的床上,因為沒有他的陪伴而感到寂寞。在百無聊賴下,她有時會走到書房,試著閱讀他所留下的那些關於經營公司的文件。
她在心中蹙眉,幾次前往公司想探望柯焰,卻被李韜步溫和的拒絕。柯焰似乎很忙很忙,忙到無法撥出時間來見她這個妻子一面。她無法理解,就算是在鳳氏創立初期,父親四處奔波的時候,也不曾如此的冷落家庭過。
關於柯焰的流言,從公司裡逐漸蔓延到她的四周,雖然眾人刻意隱瞞她,但是那些流言耳語有著強大的傳染力,能悄然無聲的流竄進她的耳中。即使李韜步不願告訴她,但是從他欲言又止的為難表情中,她已經猜出幾分。
那些流言纏繞著柯焰,以及他一位貼身的女秘書,眾人在議論紛紛著,說他之所以娶浣紗,只是一項手段,在鳳傲磊死去後,他的原形畢露,開始冷落浣紗,沾惹其它女人。
她不願意相信那些,但是三人成虎,眾人說得言之鑿鑿,流言宛如銳利的刀劍,一字一句都刺著她的心。而她又見不到他,在思念的煎熬下,她已經不能夠冷靜的判斷。
一日的傍晚,柯焰由公司回到家中,俊朗的五官因為連日的忙碌而略顯憔悴,他的黑眸中有著疲倦,但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滯,他迅速走入書房。
這些天來鳳氏的事情多得反常,各地的合作廠商都出了問題,他費盡力氣,好不容易安撫了北部的廠商,而南部的廠商聽說又準備解約,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南下,親自去瞭解事情。
他隱約覺得不對勁,似乎在他上任之後,鳳氏內部就有人特意搗亂,動搖著外部廠商對他的信心,造成不少客戶的流失。縱然他有著靈活的手腕,以及過人的能力,但是暗箭總是難防的,這些日子來,光是安撫廠商,就已讓他焦頭爛額。
到底是誰有這個能力,竟然能在暗地裡翻雲覆雨,操縱著動搖鳳氏的能力?柯焰持續的調查,卻發現對方十分狡猾,不曾留下任何證據。
「文件呢?」他詢問著僕人,推門走入書房,看見浣紗坐在皮椅上翻閱著文件。他褪下外套,隨手扔在衣架上。
「小姐不准我整理。她說您不一定會回家裡,所以文件就不用收拾了。」僕人恭敬的回答,瞄見浣紗微慍的表情,連忙退出書房。在鳳家工作的人都知道,浣紗的脾氣並不好,要是惹怒了她,大概就只能等著領遣散費。
浣紗緩慢的放下手中的文件,盈亮的眸子裡有著激烈的怒氣。她無法接受被冷落,而他竟然冷落了她那麼久。
「你總算回來了,那麼久不曾回家,還記得路怎麼走嗎?」她諷刺的問。
如果她知道他近來的工作情形,或許就能夠多體諒一些,但是關於他的消息全都被阻絕,她只聽見他在女人堆中流連的種種。她的心因為長久不曾見到他而焦慮著,而關於那個女秘書的傳聞,更讓她難以成眠,任性的一面在此刻又抬頭,現在的她像是怒張著尖刺的刺蝟。
柯焰用手爬過略顯凌亂的黑髮,銳利的黑眼掃向怒氣騰騰的妻子。「浣紗,我沒有時間陪你胡鬧,更沒有時間聽你的諷刺。南部的廠商有問題,我急著南下一趟,把文件給我。」說完,他收起桌上的文件,放人隨身的皮箱中。
浣紗氣極了,憤怒於他的忽視。「我已經快半個月沒有見到你了,你究竟在忙些什麼?」她坐在皮椅中,目光緊緊跟隨著他。
天曉得她有多麼想他,沒有他的陪伴,她只覺得整間屋子大得可怕,她好想撲進他懷裡,跟他討一些時間,要他給予她一些注意。
但是倨強的脾氣讓她克制著,硬是坐在皮椅上瞪視著他,不願意輕易流洩出心中的強烈思念。她也知道他忙,但是他怎麼能夠忙碌到棄她不顧?先前在黑暗裡給她的許諾,難道在白晝裡就失去信用了?還有那個女秘書呢?那些人說的是真的嗎?他先前對她的承諾與愛戀,都是為了得到鳳氏而演出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