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影別無選擇的跟隨著他,走入寬廣的宮殿。有別於室外的酷熱,這裡的氣溫清涼宜人,被曬昏的神智好不容易能夠冷靜下來。無心觀賞四周的裝飾,她的視線始終跟隨著卡漢。
他們走人一間隱密的石室,這兒空無一物,只有一張大理石桌子,擺放著小巧的木盒。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僵硬的問道,雙手握拳放在身側。
「我要讓你看一樣東西,一樣能夠換取你寶貴信任的東西。我原本打算過一陣子再將它送給你,但是你的懷疑,讓我決定快些帶你來這裡。」他轉頭對她微笑,男性的薄唇彎成誘惑的弧度,那模樣如此誘人,任何女人都無法拒絕他。他低下頭用修長的指滑過她的頰,將一絡散亂的發勾回耳後。
她的身子變得僵硬,「我不是用珠寶就能收買的女人。」她心中有著濃濃的氣憤,無法相信他竟然將她看得如此膚淺。
「我知道。」他輕笑著贊同,寵溺的揉亂她的發,然後轉身走向大理石桌子。
盼影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思潮起伏。
他不曾帶女人來過這裡,是否代表他對她有那麼一絲的重視,代表他認為她是不同?但是那樣不夠啊,他在以後的歲月若是遇上其他女子,難道也要建造一座又一座的宮殿?倘若只是在不同的宮殿放置不同的女人,他與那些喜新厭舊的男人有何不同?
盼影不敢奢求,其實心中對自己有著深切的懷疑。她那麼的倔強,那麼的不懂溫柔,比不上他身邊的美女,怎麼能夠要求他,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
愛上王族的女人,古今中外甚少有什麼美麗結局。地想起流傳在中東的傳說,那個用故事軟化暴君的美麗女人,有著善於編造故事的能力。一夜復一夜,漫長的一千零一夜裡,與暴君相處著,那女人的心是否如她現在一般忐忑?
卡漢不是古老傳說裡的暴君,他或許有些危險,卻總是慵懶而優雅。但是相較於死亡,女人更害怕愛上一個終將變心的男人,她無法想像與別的女人分享他的心。
石室的寒氣讓她忍不住顫抖,溫差過大,肌膚一時難以適應,她感到寒冷,不自覺的用雙手環抱身軀,想得到一點溫暖。
卡漢轉過身來,緩慢的走到她面前,將那個看來有些陳舊的木盒放進她手中。」打開它,你會瞭解一切的。」他命令道,語調卻意外的溫和,褐眸裡有著笑意,以及埋藏得很深的溫柔。
她咬著唇,想抵禦身子因為那溫柔的語調而竄過的一陣輕顫。雙手覆蓋上木盒,有些遲疑與不安,難以確定打開後會看見什麼。但是她能夠感受到他的慎重,像是在對她展示著最重要的物品。
緩慢打開有著精緻花紋的木盒,她瞪視著盒中的物品,一時之間只能呆愣著,像是被陡然劈下的雷電擊中,無法思考,更無法言語。
幾秒之後,當盼影認出那項物品時,纖細的眉開始顫抖。她無法置信的搖頭,視線緩慢的看向卡漢,輕顫的指伸進木盒觸摸著,像是要確定那是真實的。
木盒裡是一雙小女孩穿的小鞋,放置在紅色的天鵝絨上,被保存得很好。小鞋的鞋底還有著些許玫瑰花的花瓣,是在威爾斯王妃的婚禮上,被小鞋的主人踩踏的。
玫瑰花的花瓣因為乾燥而褪色,然而回憶沒有褪色。打開這個木盒,那久遠前的記憶湧來,佔據了她的心。她還記得那一日的點滴,還記得那一雙褐色的眼眸。
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竟然盲目到這種地步,竟然沒有認出他。就算是外表有了改變,但是在飯店中再見時,她就應該認出那雙眼睛。
「你還記得嗎?不要告訴我你已經遺忘了那些。」卡漢抬起她的下顎,粗糙的指滑過她花瓣似的唇,感受到她的顫抖。
「我沒有忘記,從來沒有。」她低語著,拿出那雙小鞋。還記得他褪下她的鞋,將她抱在懷中,走過白金漢宮中綿長的走道。「我一直以為你是英國王室的人,所以在成為記者後,對英國王室的一切有著高度興趣。但是不論我怎麼尋找,即使連那些貴族的親屬都詳加調查,卻怎麼也找不到你。」她的眼中有水霧瀰漫,感覺像是收到一項最珍貴的禮物。
「那一日的婚禮上,群聚著各國的王族,而我則是因為剛好在英國讀書,便以卡塔爾王族的代表出席。」他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無法相信一向衝動而性格激烈的盼影,也會有如此柔弱的一面。「我也試著找你,但是根本無從找起。這雙小鞋是我唯一的證據,證明你的確存在,而非是我的幻想。」
「在台灣時你就認出我了?」盼影緊握著手中的小鞋,情緒在胸中翻滾,幾乎要讓她難以呼吸。是怎麼樣的情緒,讓他如此珍視她留下的這雙鞋?從遙遠的那一日起,就珍藏著這雙鞋子,記憶著當時的一切。
「在飯店大廳裡沒有認出來,因為那時你的視線始終繞著楚依人打轉。但是當我拉開窗簾,看見你掛在窗外時,彷彿看見十多年前的那一幕。阿拉又讓你重新來到我面前,同樣的姿態,以及同樣的眼睛。」他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上。
記憶太過深刻,他時常想起那一日,在心中無數次溫習著她的容貌,即使多年後她已經由稚氣的女孩,出落成美麗的女子,他還是能夠輕易的認出。
如此就能解釋一切,解釋他為何像是盯上獵物的鷹隼,牢牢的盯住她,不願意鬆手,用盡任何手段,威脅利誘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無法想像,這種漫長而很可能完全沒有回報的期待,需要付出多少耐心。就在她還在猜疑著,他或許眷顧過其他女人時,她竟然已經是他的最初。
為什麼要遇見他?為什麼是他?她不斷的迷惑著,卻無法找到答案。或許在某個難以記憶的從前,他們之間已經被無形的紅線悄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