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現在變成他那一國的,拚命要為他說話?」芙蓉瞪視著兒子,不太愉快的發現眼前有些人單勢孤,仇烈跟殞星似乎已經達成不少共識了。
殞星認罪似的垂下頭。陣前倒戈是事實,他沒有辨法辯解。
「你出去吧,讓我跟她解釋。」仇烈說道。
殞星像是得到緩刑的小犯人,飛快的逃出雁歸樓。
看著小男孩的背影時,仇烈的嘴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些許微笑。那孩子勇敢而聰明,很得人喜歡,仇家堡上下沒有人不喜歡殞星,當然他也不能例外。但是在發現懷中的芙蓉仍舊在發怒時,他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些。
芙蓉抬頭瞪視著他,等待著他說出什麼理由來。最近這種情況愈演愈烈,三天兩頭總會發現殞星帶著一些小傷回來,仇烈很少再往京城裡跑,老是待在仇家堡裡,多了很多空閒的時間,帶著殞星滿山遍野去打獵或是賽馬。
「我想要把原本的旗幟拿下來,換成你所繡制的那幅飛鷹彩繡,所以才會上城牆去的。」他在她的目光下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慢慢的發現這個小女人也是有脾氣的,雖然溫和善良,但是她一旦發怒,身為丈夫的他通常是頭一個遭殃的對象。
「但也不必帶著殞星上去,那樣多麼危險啊,你有武功護身,或許還不礙事,但是殞星還是個孩子,這麼摔下來非死即殘。」她歎息著,放鬆身子倚靠在他的身上,傾聽他平穩有力的心跳,好平靜仍有些驚悸的心情。
他那麼重視她所繡制的飛鷹彩繡,還特地將仇家堡的旗幟取下,換上她的作品,是很讓她感動。這是一項多麼重大的承認,同所有人宣告了她就是仇家堡的女主人,他不在乎那些流言對她的傷害,執意守護她,即使明白這樣的舉止會觸怒京城裡那些文人,他也毫不懼怕。
芙蓉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她抬起頭來看著他,輕蹙著彎彎的眉。「但是你是受皇命的定遠將軍,仇家堡的旗幟應該走出朝廷授命的才對,你怎麼能夠私自撤換?」
他的薄唇彎成一個微笑,輕靠在她的耳邊,灼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發。「從此之後,仇家堡不會再掛著朝廷所授命的旗幟,只有你的彩繡才能代表仇家堡。」他徐緩的說道,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
她因為他話語裡的含意而顫抖,先前茶蘼跟她說的那些事情在此刻浮現腦海,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做了什麼?」她低聲詢問著,筆直的看進那雙滿是溫柔的黑眸裡。
「我辭去定遠將軍的職位,將所有爵位頭銜,以及那些軍權全都還給朝廷了,從此之後我只是個平民百姓。」他的笑意加深,輕柔的吻著她,心中只有滿足,沒有任何的惋惜,他不留戀那個名銜。跟芙蓉相較,世上其它的一切都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天,你怎麼能這麼做?」她驚訝的低呼,雙手緊握著他的,不敢相信他竟作出如此重大的決定,拋棄了前半生所闖出的功名。男人不是都應該把功名看得比命還重要,怎麼他反而滿不在乎,彷彿那些官位對他而言只是塵土。
「為了你,我必須如此。」他靜靜的說道,描繪著她溫潤的唇瓣。「那些文人的逼迫,也不能讓我放開你,他們要奪去找的職位,那就讓他們拿去吧,我並不在乎。用那些虛名能夠換得你永遠的留在我身邊,我覺得是再好不過了。」
芙蓉輕咬著唇,身軀顫抖著,因為他的舉止,以及話語而深受感動。一個女人能夠求的有多少?些許的溫柔往往就能夠讓女人傾心一生,而她竟如此的幸運,能夠得到他那麼重大的付出。她投入他的懷抱裡,用盡力氣擁抱他,幾乎不能言語。眼淚不爭氣的直往下掉,她的淚水潮濕了他的衣衫。
「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她小聲的問,卻不覺得害怕了。有了仇烈在身邊,她不用恐懼那些迫害。
「別去在意,我退出朝廷後,他們再也沒有借口可以逼迫你。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再與那些偽君子共處,那些流言再怎麼流傳,也無法影響到你我。」他保證著,因為看見她落淚的模樣而感到些許心疼。她是如此的深駐在他心中,掌控著他一切情緒。
她無法止住淚水,就是想要哭,用哭泣宣洩心中的喜悅。她聽出那些借口,知道他終究是為了她,不願意聽從那些人的威脅,將她交出去,所以才辭去官職。
「芙蓉,從此之後我不再是定遠將軍,只是仇家堡的主人。雖然從幾年前就開始從商,也小有成績,養得活仇家堡內的人們,但是我不再有那些權勢。你還願意留在仇家堡內,當一個粗人的妻子嗎?」他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歎息著這個小女人竟有那麼多的淚水。
她不停的點頭,淚水飛散著。「我願意、我願意,不論你變成什麼樣的人,我都要做你的妻子。」她哭喊著,無法控制激動的情緒。
他滿足的微笑,舔去她粉頰上的淚滴,拍撫著她顫抖的肩膀,將她嬌小的身軀納入懷中,發誓這一生再也不願意放開。他已經找尋到今生的依歸,不論外界的風雨如何險惡,只要她在懷中,他就能夠克服一切。
「別哭了,小心哭壞了身子。」他勸哄著,見她仍舊哭得像是個淚人兒,他端起她尖得惹人心憐的下顎。「就算你不想聽我的話,也該替肚子裡的孩子著想,這樣痛哭失聲的,小心嚇著孩子。」他的另一隻手來到她柔軟的小腹上,隔著衣衫輕撫著。
芙蓉已經哭到打嗝,在聽見他的話後,連打嗝都停止了。她緩慢的垂下眼,看著放置在小腹上的那只黝黑大手,再緩慢的看向他。「孩子?我有孩子了?」她有些呆滯的詢問著。
先前在醒來時,他與大夫的那些對話慢慢滲進腦中,終於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