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幕低垂,夜空見不到一顆星子,冷颯颯的風迴旋在陰暗的巷道宛若冰刃切割著肌膚,寒徹心肺。
在微暗的路燈下,一個黑影穿著高領風衣遮住面孔,留著披肩長髮,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你遲到了!」低沉沙啞的嗓音從揪高的衣領中逸出。
「飛機誤點。」陰暗的狹巷中倚著牆角的是個高瘦的男子,只可惜燈光僅投影在他黑色西裝褲管,足下高級進口皮鞋不染一絲塵埃,擦得漆黑發亮。
「我要一千萬美金,舊鈔,在任務升始前先匯五百萬進瑞士戶頭,另五百萬事成後我們在別的地方碰面。」
「這是當然,國際刑警您說的話,我這小市民怎敢不從呢?」
「別拍馬屁,如果你沒照我的要求的話,我會先取你的命。」說完,燈影下人蹤杳然,僅留一縷輕煙飄散。
「去!只要我掌握古氏集團後還需要你嗎?」接著,桀黠的冷笑消失在淒冷的風中。
風依舊凜冽呼嘯著。
☆ ☆ ☆
「我不幹!」
被一群黑壓壓的刑警貼著的門內傳來掀翻屋頂的咆哮,連門都受到聲波震撼,由此可知那分貝有多高。
「說個理由。」低沉渾厚的嗓音不溫不火。
「我對保護個廢人沒興趣!」
「古平威不是個廢人,他是港澳古氏集團的接班人、太平機構的總裁。」
「我管他是什麼聖賢偉人,反正我就是不要當那種花花大少的保縹,請局長另請高明。」
「只怕由不得你!」
「什麼!」高了八百分貝的尖吼幾乎刺穿在門邊偷聽的一大夥人的耳膜,迫使他們轉移陣地。
「賭一下,這次誰先退讓?是莫小風,還是咱們當家老大鐘魁局長?」其中有張俊朗娃娃臉的男子笑道。
「局長是小風的乾爹,他怎麼可能把小風放在一個聲名狼藉的花花大少身邊,所以我賭小風。」
「要是局長是故意整小風呢?誰教上個月小風參了一腳查緝走私,人是逮著了,但貨物也被炸了,害得局長被上級罵。」
大伙你一言、我一句,又再度靠向門邊時,「砰!」的一聲巨響,嚇得眾人成鳥獸散,佯裝接電話的接電話,聊天的聊天,寫字的寫字,但眼尾餘光都專注的瞟向怒髮衝冠的俏麗女子身上,接著,又「砰!」了一聲,連辦公室門板上莫小風的名牌也被震歪了。
莫小風二十二歲,國中畢業即進入警官專校,後來保薦至國際CID 學習,目前為國際刑警特勤小組第三分隊小隊長,與第七分隊她大哥莫鈺龍及第一分隊的華培揚號稱警界三大王牌,巾幗不讓鬚眉。
沒想到這次居然要她去當保鏢,她寧願去當掃街的交通警察,也不要作人家的奴才。
開玩笑,想那位古大少是什麼玩意,憑什麼要求警方派人保護他安危?就算他有錢又怎樣?還不是個靠下半身而活的禽獸。
莫小風愈想愈火,忍不住仰天長嘯。
「哇!你的嗓門真大,電梯裡就聽到母老虎發飆。」伴隨著開門聲是調侃的爽朗笑聲。
「臭大哥,閉上你的狗嘴。」莫小風回瞪一個敢取笑她的魁梧大漢,「進來也不會敲門!」當她視線挪移到他具後那英挺斯文、穿著米色長風衣的男子時,立刻表情丕變,「華大哥!」她諂媚得像只哈巴狗似的迎了上去。華培揚是她自幼崇拜的偶像。
噁心的聲音令莫鈺龍渾身起雞皮疙瘩,沒好氣的咕噥,「真是差別待遇。」
莫小風呼了兩聲,不理莫鈺龍,轉頭面對華培揚,「今天怎麼那麼閒有空過來?」
「還不是鍾老狐狸一通急電把我們召了回來。」莫鈺龍自行倒了杯茶閒適的坐在沙發上。
「可別告訴我你們也是為了古氏那件案子而采。」莫小風瞇起鳳眼,坐在沙發椅把上,來回梭巡著他們。
華培揚倚牆而立,舉起插在長風衣下的手推了下眼鏡,「下個月十日太平機構在台營運中心,位於南部地標的太平機構大樓的落成啟用典禮,古平成將蒞臨剪綵。同時將進行為期兩個月的資訊交流研討會及拜會活動,而他在台灣的安危就由國際香港刑警和我們負責,這是個立功揚名的機會。」
「我才不要!」莫小風鼓著嘴,「沒事把責任往身上攬幹麼?何況我和翠雨約好要出國去玩了。」丁翠雨是她好朋友,也是華培揚交往多年的女友,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
「那怎麼辦?剛才我們進門前,鍾老狐狸已經出去,據說是到日本考察,為期三個月。」莫鈺龍淺啜了口茶,丟下一枚炸彈。
莫小風黑百分明的秋瞳逐漸圓瞠暴凸,接著,「砰!」的一聲如火山爆發般的衝出門。
「死鍾老頭,你給我回來!」
☆ ☆ ☆
突來的電話聲劃破沉寂,打斷了埋首在電腦前,面孔冷峻嚴肅的男子。
「平威!」低沉的嗓音目話筒傳出。
古平威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懶懶的把玩手中的鋼筆,「大哥,是你啊!」
電話那頭傳來冷鷹的冷峻聲音,「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遭人狙擊的事?」
「我才剛接手古氏集團,不想多生枝節。如果你願意來接位,也不至於有那麼多麻煩。」
冷鷹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也就是私生子,虛長他三歲,是他那位花心又風流的父親偷腥沒擦乾淨製造出來的,那時父親擔心會落人把柄而失去掌權的機會,在大哥未出生前就把他們倆母子送到美國藏匿,父親以為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他母親也就是正室妻子,外表雖纖柔老弱一如大家閨秀,但其實早就知道此事。
太平機構是外公一手創建,母親是企業聯姻政策下的犧牲品,她說過不管她愛不愛丈夫,也絕不能讓外公一生心血毀在她丈夫,也就是他偉大父親手裡,堅持他必須接下集團總裁位置,而這其中家族秘辛、鉤心鬥角的血淚史又有誰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