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她來了。」來人是個儒雅的男子,藏青色的玄袍襯托他道骨仙風,領著一個女子進入。
女子立於堂中,臉被黑布罩住,她伸手不見五指,明明門外是溫暖的春日,但來到這站定後,陰寒森冷的氣息突然籠罩她,感覺像置身嚴冬,冷得她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縮一下,忽然間,她有點後悔。
「冷默。」
冷飛低啞的嗓音輕柔似風,感受不到絲毫溫度。
「是。」
冷默從他眼神中得到示意,上前解掉女子面罩。
突乎其來的掀開黑布,光透進她眼底,令她差點睜不開眼,
但叫人震驚的卻是她的臉,那已經不是人的臉,容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而她的臉龐爬滿錯綜複雜的刀痕,皮開肉綻,還有一些沒有結痂的傷口正脆弱的透著血絲,被這一掀又再度汩汩流出濃血,令人作嘔。
冷飛視若無睹,優雅的擦拭他的銀劍,她猙獰的容顏沒有手中的劍來得吸引他,而他身旁的金、銀童也如石雕般站立。
冷默漠然的念,「花名紫苑的舞雲鳳,花容月貌,曾是江南第一美人,多少王公諸侯敗倒裙釵下,琴藝精湛,能歌擅舞,曾連任蘇州七屆花魁,一年前被倚紅院蘇柳柳打敗,從此名聲一落千丈,後來被杭州富賈以天價買下收為第七十三房小妾,卻不容於大戶人家,被惡整後還毀了容,然後被遺棄到大街上變成乞食婆,直到遇上蘇州二少。」
適應了光線,舞雲鳳噙笑,或許曾是絕色天姿的笑靨,此刻卻令人畏懼,「劍魔果然不簡單,連遠在千里外蘇州城發生的小消息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但我今天費盡千辛萬苦跋山涉水來找你不是來談我的過往。」
冷飛還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眼中只有他手中的劍,宛若注視自己的愛人似那樣專注。
「我知道你是江湖名列第一的殺手,七絕險峰,劍魔斷魂。」說著,舞雲鳳眼底掠過歹毒深沉的恨意,「傳聞要求你殺人,必須聽從你的指示做一件事,你可以要求我任何事。」
冷飛挑眉,平靜無波的黑瞳烙印著銀劍的冷厲鋒芒,輕彈一下劍,清脆有力的劍音迴盪,嗡嗡的直穿透沒有武功的舞雲鳳耳朵,不大的音量卻讓她忙不迭的摀住耳。
強忍著耳鳴,她深吸口氣,「我要你替我殺了蘇州倚紅院蘇柳柳,只要你替我殺了她,我就是你的了。」
舞雲風淺笑,緩緩褪下羅衫,一件接一件,最後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嬌媚誘人的女性胴體與她醜陋面孔不相稱,卻足以讓男人產生慾望,血脈憤張,對自己的身體她非常有自信。
但她錯了,冷飛不是一般人,他是魔——殺人魔。
冷飛嘴角慢慢往上勾,輕輕的開口,「你想用那值不了一個銅錢的低賤身體作交易?」都已千人枕過還想賣?他又不是腦袋壞掉。
舞雲風臉色乍紅乍白,「既然買賣不成,你又何必羞辱人?」難堪和屈辱還有憤怒表現在臉上,她慌忙的抓起地上的衣服遮醜。
「我可沒說不答應你。」
飽受羞辱的舞雲鳳微愕,慘澹的臉上浮現一絲曙光,「那你要什麼?」雖然已身心俱疲,但為逢目的,她誓不罷休。
若不能毀掉那個害她變成窮途潦倒的女人,難消她心頭之恨,想想她這些日子所受的嘲諷和恥辱,憑什麼那個女人能平步青雲,而她卻淪落乞食?
「聽說舞雲鳳舞翩翩,彈得一手好琴。」
舞雲鳳心裡打個突兒,侷促的抱緊衣衫,「你要我做什麼?」
「冷默,給她一把刀。」
膽戰心驚的捧著冷默遞過來的一把銳利的刀,銀色的鋒芒映射舞雲鳳惶惶不安的心。
「我沒要什麼,一隻手而已。」
冷飛輕描淡寫的說,始終沒看她,說話的口氣彷彿是在談論天氣似的。
她臉色丕變。她容貌已調,青春不再,目前唯一能倚靠的就是自恃的卓絕琴技,來維持微薄的生計啊!
「你在開玩笑?」要她沒有手比死還痛苦。
「憑你一個婦道人家能找到這兒也算不錯,有能力就自己解決問題。」冷飛依然沒看舞雲鳳一眼,朝冷默點一下頭。
冷默面無表情的拿著原先她戴的黑布走向她,「黑童,白童,送客了。舞姑娘,請。」
門外走進來一對雙生子,容貌宛若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不同的是一人是白髮,一人是黑髮。
「等等,我知道了。」
在冷窒的氣氛中,舞雲鳳盯著自己的手,接著慢慢平舉,她閉一下眼,咬牙狠心的揮刀,刀起臂落,鮮血汩汩自斬斷的袖緣淌下。
「爽快,八月十五,你會看到她的人頭。」嗜血的光芒在冷飛深邃眸中一閃,他淡笑,卻笑不入眼。
「你確定?」
她不由自主的打個哆嗦,分不出是手臂的劇痛讓她顫抖,還是他臉上的冷笑令她畏懼。
「我會親手把人頭交到你手裡。」
舞雲鳳因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身體也逐漸感到寒冷,但這些卻比不上他週身那無形散發出的鋒利懾人殺氣讓人打從心底發冷恐懼。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她能惹得起的,還好今天只是斷臂,她還想活命。
「我等你的好消息。」強忍著劇痛,拿過冷默手中的黑布罩在頭上,在黑童、白童的帶領下轉身快步離去。
「主子,真要接?」冷默回看他緩緩起身,修長昂藏的體魄無形散發尊貴優雅的王者氣勢。
「為何不?好久沒殺人了。」舔一下手中的銀劍,冰冷銳利的劍無情的劃破他艷紅的唇,一抹殷紅的血腥味在他肆笑的唇邊泛開,取過劍鞘,看著白亮陰森似鬼牙染血的劍身隱沒人劍鞘中,「鏘!」劍鞘相契。
舔一下血,他深闃的黑瞳裡掠過一道冷驚的寒光,明明在笑,卻讓人起雞皮疙瘩,不寒而慄。
今 今 令
「荊無雙,你給我聽著,我不准你愛女人!」
將老爹的咆哮拋在腦後,荊無雙懶洋洋的斜倚著貴妃躺椅,掏了掏耳。每天都來這一念,他不賺累,她都覺得耳朵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