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後,幾隻牛立刻圍了上前擠開衛尚雲,膩在白桂身上,淌著口水的牛舌很不客氣的偷襲他專有的權利,洗著她的臉頰,銀鈴般悅耳的笑聲流轉在山間,一旁的他則是嫉妒得兩眼噴火。
這些畜生,總有一天要讓它們知道誰才是老大!
正當他氣得牙癢癢時,一個黑影氣喘吁吁的朝他們奔來,「娘……咳咳……大事不好了。」
白桂望著一臉蒼白的小明,「別急,有話慢慢說。」
無視於衛尚雲的存在,排擠掉他,小明站到白桂面前,吞嚥下口水,一鼓作氣的道:「白莊……白莊被一群官兵包圍了,他們說要捉緝江洋大盜。」
第六章
空敞的大廳內,難得一見的人滿為患,卻沒有人聲鼎沸的熱鬧喧囂,只有靜悄悄的肅穆緊繃。
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官兵像門柱一樣,封出每一個出入要道。
李寧宣處變不驚,優雅從容的上前,對在眾人簇擁進入的宮爺抱拳一揖,「大人,突然造訪白莊,不知有何指教?」
「有人密報,你們白莊窩藏江洋大盜。」捻著八字鬍的福泰男子正是白河鎮的知府周易民。
「這怎麼可能?知府大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我們白莊向來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絕不可能和江洋大盜牽扯上關係。」尖銳的利眸掃向躲在周易民身後的張大富,不用大腦想也知道這密告者是哪個敗類。
「不管如何,我們還是要徹底搜查一遍。」周易民朝捕快點點頭,捕快立刻指揮小兵。
「對不起,借過一下,可以讓我進去嗎?」一個爾雅斯文的男子,勉強擠入屋內。
「是柳大人,讓他進來吧。」柳原就是柳書獃,隸屬翰林院一個史官,主要工作是負責史書編撰和校正,並無參與政治實權。
「這裡怎麼有那麼多士兵?」柳原擠過人牆,訝異的看著這難得一見的大場面,「小宣,我在貞節牌坊那邊等你去書院卻沒看到你,還以為你發生什麼意外。這是怎麼一回事?」
「柳書獃,你來得正好。」李寧宣黏在他身邊。「這大人聽信訛言說我們窩藏人犯,執意要搜我們白莊。」
「柳大人,這事還是請你不要插手。」周易民嚴肅的道,「在下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來人,搜!」
李寧宣再度擋住他們這些無理的傢伙,冷靜的道:「且慢,大人,再怎麼說我們白莊也曾經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在白莊主人相繼去世後,就剩我和桂姊還有小明三人,人口再簡單不過,怎麼可能窩藏罪犯,要是跟犯人有來往怎麼可能現在才爆發?請你們先詳加調查這是否是有人惡意中傷。」言外有意的瞟向畏頭縮腦躲在周易民背後的張大富。
「我明明看到一個長得虎背熊腰的惡徒出現在你們白莊,還被他打成重傷,我的手差點斷掉。」顫巍巍的張大富見那麼多官兵站在他這邊,惡膽橫生的站出來,伸出包裹成肉棕的手。「你們瞧,這事我跟我的家丁都可以作證,要不然你把那傢伙交出來,我們來對質。」
「張爺聽說可是屬實?」周易民撫了撫八字鬍。
「小宣,沒關係,你說,我會幫你。」柳原拍拍李寧宣的肩。
「張大富你還有臉說,你怎麼沒招認你意圖輕薄我桂姊?」這傢伙睜眼說瞎話,誇大其辭,早知道就該打斷他的手,賞他一筷太便宜了。
張大富心虛得粗聲粗氣,「拜託,我怎麼可能那麼沒眼光看上那又蠢又醜的賤婢,我娶的十三妾都比她漂亮好幾倍……」「卡!」不知從哪飛來一顆碗大的石頭塞進他大嘴巴,他眼瞪大如牛鈴,痛苦得支支吾吾。
「誰?」捕快提高警戒,環顧四周,卻沒看到人影。「保護大人。」
平靜清冷的嗓音自屋外飄進屋內,釋放一股無形的威嚴沁入每個人心膽,「我不曉得在你們眼中的我長得像江洋大盜?」
大伙全神貫注,神經緊張,「何方鼠輩還不快快現身!」
衛尚雲遠在三丈開外就聽見他們的對話,卻不急著現身,跟著白桂不疾不徐的走入屋內。
而小明一進大廳就閃到李寧宣身邊,壓低嗓音,「小阿姨,你確定叫這傢伙回來有用?」
「放心,你看著好了。」李寧宣低聲道,趕緊拉著他到一旁,嘴角勾起篤定的弧度。
「就是他。」張大富身邊的嘍囉伸出顫抖的手指著衛尚雲大叫。
聞言,所有的官兵不敢大意的掏出刀劍,嚴陣以待的將剛進門的衛尚雲和白桂團團包圍。
柳原見到他,微愕了下,「你是……我好像在哪見過你。」緊鎖著眉的深思了下,猛然撫掌大叫一聲,「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讓惡徒聞風喪膽的鐵血神捕衛大人,我曾經見過你追緝盜匪,不過,在下只是沒沒無聞的文官,你可能沒有印象。」
「鐵血神捕?」所有的官兵面面相覷。
鐵血神捕赫赫有名,行事光明磊落,無畏強權惡霸,偵破無數無頭冤案,是他們心中的神祇,會是這個粗獷高大,看起來像鍾馗的傢伙?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叫你江洋大盜,一下又叫你鐵血神捕?」白桂困惑的望著面無表情的衛尚雲。鐵血神捕之名名滿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是見過他的人不多。
「你在一旁看著就好,不會有事的。」衛尚雲安撫的握了下她的小手後踏前一步,怕她受到驚嚇的將她護衛在身後。
「他是假冒的!哪有捕頭長得一臉凶神惡煞?」張大富在奴僕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拔出嘴裡的石塊,他沙啞的道。
「周知府,你可識得我。」在京師近畿地方的派官,即使官職多麼卑微,每年都會把握一年新春賀喜入京面聖的僅有機會,一方面距離近,一方面給皇上留下深刻印象以便陞遷。
他則是每次被皇上下旨強迫叫進宮。美其名是保護皇上安危,實際上是皇上閒得發慌找他抬槓,以戲弄他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