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雪一愕。她可以重獲光明了?頓時心中百味雜陳。
「至於鑄下大錯的屬下我已經移交官府處置,其它同謀或知情不報的手下我也已經嚴懲,日後我會嚴加督促底下人,還請寬心。」楚逸冥在隨從攙扶下起身一禮。「在這裡,我再次向雲大姊賠禮。」
「不用了,事情過去就算,還好沒有人員傷亡,是不幸中的大幸。」雲飛雪優雅的微笑。
「大小姐,怎能就這樣算了?」石英為小姐抱不平,厲聲道:「你們金織樓燒了我們雲紡樓,還把大小姐眼睛弄瞎,以為隨便道歉就可以了事?」就因為雲紡樓樹大招風,大小姐經營能力強惹來殺機?
「石英,沒關係了,對方是帶著十二萬分的歉意,誠心誠意的來道歉。」在失明的這段期間,她有失也有得。
失去了雙目,她的嗅覺和聽覺、觸覺變得更敏銳,從日常生活中,她發現不少驚奇。
顏色原來也是有屬於它的味道,人的呼吸也會隨著心情的不同而變化,人的腳步聲也有不同,還有每個人身上都有屬於自己的氣息。像每天一早就來報到的衛尚風身上的麝香……三里開外就可以聞到哪股風騷味。想起他,一朵甜蜜的花朵在她唇畔徐徐綻開。今天他還沒來報到。
「小姐。」石英感到難以置信。
「謝謝楚公子的美意,那我就卻之不恭的收下了。」雲飛雪斂起了笑,起身一福。「石英,叫人把東西拿下去。」
「小姐。」太輕易饒過對方了吧!
「快去。」
「是。」石英無奈的吆喝奴僕把東西搬進屋內。
「雲大姊,小弟還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擾太久,告辭了。」楚逸冥身側的八名壯漢旋即抬起軟榻。
「石英,代我送客。」雲飛雪含笑相送。
「不用了,就此別過。」楚逸冥頷首致意後,讓八位隨從抬著軟榻動作整齊劃一的反轉後步出大廳。
「小姐,妳對他們太寬容了。」石英回到她身邊。對她的感情已從愛慕之情轉為兄妹之情。
「不要緊,石英,我眼睛可以重見天日了。」
「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不過,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就是別讓衛尚風知道。」雲飛雪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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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爺,早,你找小姐呀?」
一早,衛尚風按時來報到。春喜和如意已經漸漸能接受這個花心風流的姑爺,不時從他言談舉止中感覺他對小姐的用心關愛,難怪長安城裡沒有一個姑娘不拜在他褲管下。
不過,小姐的態度卻是曖昧不明,明明都已經原諒了姑爺,卻還對他冷淡如冰,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
「小姐她在新蓋的染坊裡。」她給他指了方向。
「謝謝。」衛尚風對兩人有禮的頷首後,朝剛落成的染坊走去,還沒靠近染坊,就聽見屋內傳來雲飛雪清吟柔亮的嗓音。
「阿雄,這邊加一點水,阿義,你小心一點搬。」雲飛雪站在染料的桶子邊指揮若定,一點都看不出瞎了眼的樣子。
「雪兒。」衛尚風溫柔的低喚。
「嗯。」她故作冷淡的虛應。
不知道為什麼,在濃郁嗆鼻的花香和染料味道中,她還是能夠輕易的分辨出屬於他的氣息。
衛尚風趨前來到她身邊,「雪兒,妳從早忙到現在,要不要休息一下?」他從她看不見的明眸中看到了執著,對顏色的認真。
「不需要。」雲飛雪摸索著牆邊護欄,來到第一桶染料旁,以杓子舀起顏料嗅了下,再用手指觸摸感覺,「這顏色味道太濃烈,觸感太稠膩,阿義再加水,重新調過。」敏銳的感覺比雙眼還挑剔,可以精準的抓到她要的顏色,連染坊裡的老師傅都驚呼不可思議。
「我說別弄了。」他看她忙碌著都沒有休息,感到心疼不已。
「不行,雪紡樓的名聲是我祖先建立的,我不能讓它斷送在我手裡。」她得趕快把這些顏料重新調製好。
「可是妳的眼睛……」
「瞎了又不代表不能做事。」
「該死的,妳身體才剛痊癒,還需要多休息。」他好想把她抱在懷裡狠狠的親吻,可是他不敢,現在她眼睛瞎了,纖細柔弱的外表看起來更加楚楚憐人,天知道她個性一點也不嬌弱,但他還是怕狂肆無禮的舉動會嚇到她。
雲飛雪沒理他的話,走到一旁垂掛著一排排蔭干的布料,摸了摸染布的質感,淡道:「這批貨月底趕著要出。」
「那還早。」沒必要那麼急。
「但是,顏料已經全在那堆大火中毀光了,我必須在期限內調出合適的顏料,才能做出染布。」說著,她轉向另一頭,「阿雄,這些染布已經干了,先把它們搬出染坊,以免這裡的濕氣影響顏色。」
衛尚風歎了口氣,「我認輸了。」輸在她的執著她的不懈怠。他轉身拿起竹竿到染桶邊緣,「我也來幫忙。」
「你行不行?」雲飛雪狐疑的問,「這染料加上染布很重的……」攪拌也是需要技巧。
「我好歹也是練武的,再怎麼重也不會……」嘩!生手上陣的後果是──一攪染料的浪花飛濺他全身。
「哈哈哈……」哄然大笑滿溢在染坊裡。
堂堂花花大少而今真的成了「花花」大少,他這風流多情種栽在這為色癡狂的小魔女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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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七日的治療,這一天雲飛雪坐在床榻前,等待結果。
「小姐,妳小心的把眼睛張開。」如意手裡拿著短箸沾了研磨好的藥汁,小心謹慎的在她雙目上方各滴了兩滴。「好了。」
時間慢慢的流逝,所有的人都緊張的盯著她。
雲飛雪慢慢的眨了眨眼,眼瞳流轉秋波,視線由模糊的影子慢慢凝聚成形狀,她看得見了!
「小姐,怎樣?」石英低問,情緒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