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杜……寒……飛。」艱澀的字眼自他口中吐出。
「沒錯,你是杜寒飛,不是聶斷魂,聶斷魂已經死了。」鍾鐵橋紅了眼眶,激動地喊著。
「不,我是聶斷魂。」他還活著!
「聶斷魂沒有死,他活在你這裡。」溫柔的小手覆上他胸口,一股溫暖自他胸口擴散開來。
他轉動無神的眼珠,視線落在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含笑凝眸的紅衣女子,只要輕輕的抬起手揮一下劍,她就會身首分離。
只要……舉起劍……他的手顫抖著,手裡握著的莫邪劍像重逾千斤般,他竟提不起。
不能,不能傷害她!為什麼心底會有這個驚恐的叫聲?迷惑浮現於杜寒飛無神的眼瞳中。
在一旁觀看的鍾鐵橋夫婦大氣不敢喘一聲,心臟繃緊,呼吸暫停。以這麼短的距離,假若少爺揮起劍,她絕對躲不過,可是她卻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能夠換回少爺神志的希望。
劍鋒慢慢舉起,鍾鐵橋和鍾嬸一顆心也隨著劍提到半空中。
「我愛你,杜寒飛!」念君眨也不眨的凝望他,踮起腳尖,帶著無限愛意和心疼地吻刷過他冰冷的唇瓣。
時間在那一刻停止!
這一吻有如雷電擊中他,杜寒飛硬邦邦的身軀變得僵直,肌肉繃緊,不知所措的只想閃避這衝擊他的溫暖。
念君不讓他撤退,伸出手臂圈住他的後頸,堅定的加深這一吻,舌尖細細勾勒著他顫抖的唇瓣……他的唇在顫抖,那表示他還是有知覺的,他還是對他的碰觸有感覺,她心底雀躍得幾乎忍不住吶喊。
快醒醒吧,寒飛!
快想起我是誰,抗拒你的心魔,你是你,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你,你是杜寒飛!
她用唇舌喚醒他,舌尖滑入他半開的口中,碰觸他溫熱的舌,他舌頭瑟縮了下,她不放棄的與他的舌嬉戲糾纏,原本遲疑的他慢慢的碰觸她,那一瞬間,她不禁喜極而泣。
滾燙的眼淚淌下,滴在他麻木沒有知覺的臉龐,像一顆尖銳的石頭打在他皮膚,微微的灼熱感,讓他臉頰肌肉抽動了下。
他空洞的眼神慢慢凝聚,瞳孔中浮現了她的容顏。
「念君!」
當那兩個字困難的擠出他的喉嚨,「鏘!」莫邪劍脫離他手中,掉落地面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鍾鐵橋夫婦激動的抱在一起。
杜寒飛恢復了本性,他緊緊地摟住念君,力道大得幾乎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他瘋狂的吻住她,她的黑眸中泛著氤氳的水氣。
「對不起,對不起,我傷了你。」他邊含歉的低語,邊哽咽的吻著她的淚,逡巡她細緻柔美的臉龐,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
「沒關係,你回來就好。」念君抽噎,緊抱著他。
終於,她知道她存在這世間的意義是什麼了,她是為找尋他,她此生唯一的寶物,她的愛!
兩人緊擁著彼此,飢渴需索的親吻著彼此,連一旁的鍾氏夫婦看了都不禁面紅耳赤。
「還看,走啦!」鍾嬸扯了下丈夫,不好意思地臉頰浮現兩朵紅暈。
鍾鐵橋看了一陣心蕩神馳,「我們回去。」他靠在妻子的耳朵低語,「娘子,我們好久都沒做了。」
「色鬼!」鍾嬸薄嗔地推開他,掩不住嬌羞的臉蛋泛著少女的羞澀,窘迫的落荒而逃。
「娘子,等等我。」看呆的鍾鐵橋回神趕緊追上去。
杜寒飛和念君吻到彼此臉漲紅快沒氣才分開。
「你進步了。」念君酡紅著臉,低喘地偎靠他寬厚的臂彎,聆聽他紊亂的心跳聲,感受他熾熱的身體包裹著她。
「因為我有個好師傅。」杜寒飛下巴抵著她的頭,深吸了口氣,汲取她發簡淡雅芬芳。「謝謝你!」
「以後我會慢慢教你的。」下次去把夢君整山洞的密戲,春宮圖等等藏書全偷來鑽研。
天空翻騰的雲海由原來的陰沉轉為晦澀不明,東方出現曙光,曇雲蒸散,一個親切溫柔的熟悉臉龐浮現在雲海之中,向他揮揮手。
「哥哥。」他低語。
「怎麼啦?」念君抬起頭問。
「沒什麼,太陽出來了。」他低頭吻了下她的額。
她反過身,靠著他寬厚溫暖的胸膛,與他望著旭日東昇,彷彿看見山寨的弟兄朝她豎起大拇指,還有她的父母投給她幸福的眼神。
她噙著滿足的笑,「活著真好。」
「嗯!活著真好,走吧!我們回家。」杜寒飛拉著她的手,拋給雲海中逐漸遠去的人一抹感激的微笑,訴說著當年他來不及說的一句:謝謝!
尾聲
風和日麗,亂石崗上依舊雜草叢生。
一輛馬車徐緩的行駛在狹隘的山徑,突然一棵巨木夾雜著落石滾落,剛巧將這唯一的路給封住。
「圍上來。」
一聲吆喝,自雜草中湧出一群綁頭巾的惡煞,將馬車團團圍住。
騎在馬背上的儒雅男子及時拉扯韁繩,安撫著驚嚇的馬兒。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惡煞中走出個手持三尺精鋼刀的胖漢。
儒袍男子困惑的抱拳一揖,「不知各位大哥攔住我們去路有何指教?」
「誰跟你指教,把你身上全部的錢財交出來,大爺我說不定會好心放你們一條生路。」胖漢得意洋洋。
「你們要錢是吧,等等,我先問我家娘子。」男子對著馬車內的人低語,「念君,前面的路被擋住了。」
「這小子真沒用,連這點小事都要問娘子。」嘲笑聲揚起,他這舉動看在這些土匪眼裡就是懼內,沒半點男子氣概。
「各位大哥,我們身上的盤纏僅夠我們回家,請各位大哥行個方便讓我們過去。」杜寒飛客客氣氣的道。
「寒飛,你幹麼跟他們講那麼多廢話?」念君氣沖斗牛的掀開馬車車簾,挺著大肚子,單手叉腰,「是誰想要錢的?」
「你小心一點,別摔著了。」杜寒飛連忙跳下馬車,伸手去攙扶她。
他們此行是回惡虎寨去看看,本來早就想回來,臨行前被鍾嬸檢查出她有一個月身孕,不宜遠行,因此拖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