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沒穿女裝連怎麼走路都忘了。真討厭,沒事幹麼讓裙擺曳地。」
耳裡是她叨叨絮絮的低咒,無常啞然失笑。
「為什麼女人就得穿這些累贅,像我家最小的妹妹已經開始要梳妝打扮,足蹬三寸金蓮,進出都要奴僕攙扶,所以出門都是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
「那你呢?」無常扶她坐下。
「我既沒纏足,也沒有人管,落得清閒。」
瞧她說得坦然,無常依然在她無所謂的眸底捕捉到一抹落寞。
「我爹光是照顧他的妻妾和兒子就耗掉大部份心神,我們做女兒的小時候會想著如何去討好他老人家,等到長大,才明瞭女兒對他而言不過是賠錢貨,有姿色還好一點,可以和富賈聯姻,當做生意的籌碼,像我這樣沒姿色的女兒只能來賣命。」
「在我眼中,你是最美的。」無常扳過她的小臉,與她對望。
歐陽華的心卜通直跳,癡癡的望著他的臉,半晌後猶豫的問:「我可以摸嗎?」
無常意會,將她抱起坐在他大腿上。
她遲疑的抬起手,「如果會不舒服,你要告訴我。」她小心謹慎的緩緩接近無常些微瑟縮的臉。
終於觸碰到他半張殷紅的面頰,她輕輕摩挲,指腹繞著他臉部冷硬的線條。
「很細緻光滑,好像抹了粉,如果不是你先前告訴我這是胎記,我還真以為這是畫上去的。」
她的手如羽毛輕拂過,令他的背脊立刻竄起陣陣戰慄的快感,觸燃了他體內的慾火。
「你在發抖。」感覺手指下的他身子微顫,歐陽華停止了觸摸。
「沒關係,繼續。」她的纖纖素手釋放出魔力,治癒他的殘缺,在她眼中,他可以感受到身為男人的尊嚴和自傲。
「紅色胎記從額頭到頸部,我很好奇,你衣服裡也跟臉一樣嗎?」紅白壁壘分明?
當她圓潤細緻的指尖滑過他下顎敏感的喉結,他不由自主的吞嚥口水。
她不曉得自己這副姿態有多撩人,無邪的話多麼容易引人遐思嗎,「這就是喉結?好硬。」歐陽華咯咯笑道。
他身體還有個地方也很硬!無常苦笑,後悔幹麼同意讓她亂摸,結果自找罪受,她輕柔的撫觸對他無疑是種嚴苛的酷刑。
「你有鬍髭耶!」
「我是男人。」他的聲音變得低啞。
「那你也有腿毛嘍?是不是所有的男人腿毛都一樣長?」她好奇的探向他下半身。
無常猛吸口氣,「你別亂動。」
「好奇怪,椅子怎麼長釘子……啊!我怎麼坐到你身上。」她驚惶又窘迫的想推開他起身。
真服了她的遲鈍!「別動。」無常趕緊鎖住她扭動的嬌軀,以免一發不可收拾。
「我太重了,萬一坐太久,你的腳會淤血脹氣,血脈不通,嚴重的話會下肢癱瘓。」
再大的慾望也會被她振振有辭的大道理給劈散,無常哭笑不得。
「何況你身子骨那麼單薄,手腳又特別冰冷,如果後天不好好調養會有很多後遺症。」
「我沒那麼不濟事。」無常深吁口氣將她抱起,讓她坐到椅上。
「咦!剛剛的釘子呢?」
無常再也抑不住的縱聲大笑,看來她要當他怪醫無常的妻子,還有許多事需要學習,他會鉅細靡遺的從頭教起。
……
風和日麗的一天。
趁著桔梗和芍葯沒注意,歐陽華溜到庭園裡採草藥。
是魂坐在涼亭品茗,遠遠就發現艷陽下一名女子像只白色蝴蝶穿梭在碧綠的草叢中。
「姑娘,天氣這麼熱,太陽那麼大,你在做什麼?」
可惜那名動人的女子連頭也沒回,彷彿沒聽到他的呼喚,該不會是聽覺有問題?他如此想著。
於是,他只好踱到她面前,再次低喚,「姑娘!」
突來的巨大黑影遮蔽了陽光,「要下雨了嗎?」歐陽華喃喃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個背著光的男子,看不清他的輪廓。
「是你!」那清麗的容顏是是魂久久不能忘懷的恩人,令他驚喜交加。
「你在叫我?」還好不是要下雨。
「沒錯,你還記得我嗎?」是魂乾脆蹲到她身旁。
「你?我該認識你嗎?」如果他不要擋住光線,她會感激他。
「在七星山上,你救了我一命。」
歐陽華歪著頭想了下,「我家是在七星山附近沒錯。」
「你想起來了?」是魂激動得幾乎忍不住想拉她的手。
「很抱歉。」歐陽華低下頭繼續採草藥。
失落爬上是魂俊美的臉,他無奈的站起身,「你真的忘記我了?」
「等等!」
倏地歐陽華喚住他,讓他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你踩到麻黃了。」
是魂一愣,「噢!對不起。」忙不迭的抬腳,覺得希望被擊碎,不過他依然不放棄。「你真不記得嗎?我是邀月樓樓主,當時我被一種奇怪的蛇咬傷,是你救了我。」
〔奇怪的蛇?」她看了眼竹簍,所有的藥草都備齊了,於是提起竹簍就要離去。
他趕緊跟上,「就是那種黑色還有斑紋的怪蛇。」
「黑頭腹紋蚺蛇?」歐陽華突地止住腳步。
是魂險些撞上她,「沒錯,你想起來了!」他激動的握住她的柔荑。
「好可惜!」上好的藥材被那個記不得什麼模樣的傢伙擊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可惜?」是魂一頭霧水,突然「嘩」的一聲,水從旁邊潑來,還是燙的,他迫不得已鬆開她,回望捧著茶杯的無言,「你這是做什麼?」
「我以為是公子想喝西湖龍井。」無言不卑不亢的開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該死的!」當是魂回頭,歐陽華已提著竹簍不見蹤影,再次自他眼前溜走。不過,既然知道她在落日山莊,還怕往後沒機會遇到?
……
自醫療石室出來的無常已經三天兩夜沒闔眼,看到刺眼的陽光,突地一陣昏眩,身後的無命適時扶住他。
「謝謝。」
無命怔了下,這還是主子頭一次向他道謝,是那個女孩改變了他嗎?
「大哥,你需要休息,善後的工作就交給我。」無雪也從石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