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她!迎春,你在哪?迎春,回答我。」鬼皇將乾脆扔下阿義,他邊跑邊喊著。
「在這。」她喉嚨快沙啞了。突然,上方的光線被擋住。
「迎春,你是不是在這?」
迎春唇畔漾開一朵笑花,「鬼皇將,你來了。」
迎春微弱的嗓音飄進他耳中,鬼皇將總算心頭大石塊落下,
「迎春,你有沒有怎樣?」
「將軍,找到了?」阿義趕來。
「嗯,我現在要下去。」鬼皇將俯身窺看,一尺見方的洞口僅容一個人通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溝看不見底下的狀況。「你回去找人來支援,這次別忘了記路怎麼走。」
「是。」阿義東張西望了下,解下腰帶綁在樹上作記號,「將軍,我立刻去叫人來。」說著,就往回跑。
「迎春,你等著,我馬上就來。」鬼皇將對深溝裡喊著。
「鬼皇將,不要下來,危險。」接著,隆隆的碎石伴隨黑影震落,迎春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不——」
※ ※ ※ ※ ※
「你這笨蛋!」就差那麼半步,他就可能跳進無底深淵。想到這,她心臟撲通撲通的猛跳。
「你沒事?」鬼皇將足一點地,立刻將她擁人懷,一想到可能失去她的恐懼讓他心臟絞痛。
「我當然沒事。」乍見他,迎春發現身心上什麼痛楚和害怕都消失了,胸口滿溢無法言喻的感動,表面仍是冷冰冰的推拒他,「喂,你別抱那麼緊,我快不能呼吸了。」
「你這該死的女人,以後不准這樣嚇我。」鬼皇將放開她一點點,審視她白皙無瑕的臉蛋染了塵,他以袖輕輕的擦掉那塵埃,心臟仍餘悸猶存,「你差點把我嚇死。」
「你發什麼神經,幹嘛跳下來,嫌這裡不夠擠?」一想到她有可能從此見不到他,她就控制不了躁怒的情緒。
「有教養的淑女是不可以隨便罵人。」
「去他的教養,我還想扁人。」頓覺髒話出口要收回已經來不及,迎春羞惱跟他在一起什麼形象修養全沒了。
而鬼皇將笑的眼都彎了,「你在擔心我。」
「誰在擔心你,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迎春第一次舌頭打結,熱辣感自脖子開始竄升。
聽她口是心非,鬼皇將忍不住噗哧一聲,不急著點破。他往上看,他們處在這一線天的縫細以管窺天。
「等一下,你別動。」冷不防她大叫一聲。
「怎麼啦?」鬼皇將也跟著忐忑。
「你看看你頭頂上方。」
「什麼?」他抬頭。
迎春驚喜。「是何首烏。」
「哪裡?」他只看到一堆長相奇怪的矮枝籐蔓。
「就是那株五瓣葉如拳大的矮草。」
鬼皇將仰視尋找了下,終於在他頭頂上觸手不可及的石壁上,叢密的籐草中看到了株長相怪異的矮草。
「是這個嗎?」他評估了下地形,攀爬上去應該很容易。
「對,你小心一點,看那株何首烏應該不下三百年,那位老丈有救了,你現在慢慢的把它連根一起挖出來,要千萬小心,絕不能傷到它的根。」
鬼皇將輕易的摘下後,跳下,震動了些許落石。
「你小心哪!」
鬼皇將將何首烏丟給她,轉頭俯瞰腳邊烏漆抹黑的深淵。「這裡真深,不知道通到哪?」他隨手拾起地上的碎石往下一拋,只聽見幾次撞擊聲,然後就沒有任何回音。
「你別靠那邊太近。」收起何首烏,隨著他危險的舉動,迎春一顆心提到喉頭,話就這麼脫口,意識到話中擔憂露骨,她趕緊補上一句,「你再前進,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這世上又少一個禍害。」
「謝謝你的關心,我會小心不讓自己那麼早死,我還要跟你洞房花燭夜呢。」鬼皇將露齒一笑。
迎春臉一紅,薄嗔,「你們男人就只會想到那檔事。」頭一次覺得他的笑容很礙眼。
「因為對象是你,我的妻子。」鬼皇將理所當然。
「我不是,你的妻子是夏如意,你應該去換回她。」迎春冷淡的道,莫名的心酸溜溜的,一塊硬物哽在胸口。
「不換,嫁入我門與我拜堂進我洞房的人是你,你就是我的新娘。」鬼皇將板起一張閻王臉,轉身蹲到她面前,抬起手欺近她,攫住她別開的下顎,不讓她轉移視線。
「啊——」猝來的痛楚穿透她全身百骸。
「怎麼啦?你哪裡不舒服?」她的慘叫嚇壞了他,鬼皇將驚惶失措的趕緊鬆手。
「你的手壓到我的腳了。」迎春咬牙忍痛。
「你的腳受傷?」鬼皇將低頭,映人眼簾是她白色裙擺染上褚紅色,地上也有血漬,他驚抽口氣,戰戰兢兢的伸手探向她裙擺處,小心翼翼的掀開裙角宛若捧著易碎的古董瓷器。
迎春痛的閉緊了眼,咬緊下唇忍住椎心刺骨的劇痛。
一條撕裂傷劃過她雪白勻嫩的小腿看來怵目驚心,傷口自膝上斜切至腳踝,汩汩紅艷的鮮血正不斷流溢。
「你……該死的你受那麼重的傷,竟然跟我說沒事!」他發出狂怒的暴吼,一陣天搖地撼,霎時碎石震落。
「你叫那麼大聲幹嘛?想嚇人呀!」害她耳朵還嗡嗡的鳴。
「你……」在他還沒決定掐死她還是被她氣死之前,他深呼吸的撕下衣擺,迅速的替她腳包紮。
「你……你幹嘛?」他怎麼可以碰她的小腿。
「閉嘴。」
迎春心陡地一跳,嚥回到喉的聲音,不知為什麼她要聽他的?可是喉嚨裡的不滿就是說不出,乖乖的任憑他包紮傷口。
沉悶的空氣中流轉著詭異的氣氛,一種奇異的麝香自他身上散發,感覺像迷迭香擾亂了她的呼吸;耳邊傳來是他規律的呼吸聲,和她的心跳,咚咚的像敲鼓,她侷促的擔心他是否也聽見她心跳聲,始終不敢發出聲。
將她傷口包紮好後,鬼皇將起身發現原本白熾的天空不知不覺中變成灰暗,他決定快點離開這。
「你現在能走嗎?」
他毫無預警的冒出話,迎春一時反應不過來,「走?我試試。」咬牙藉著石壁欲站起,單腳勉強弓曲的站立,然後移動受傷的腳時遽然一痛,她仍忍著,灼痛削減了她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