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叫神風呀!」這時,莫小君才猛然意識到這說話聲不是羅姨那拔高音的嗓門,她回頭,「你是誰?啊——你怎麼偷抱我的小孩?」她急忙放開馬兒,趕緊搶回哭啼的嬰兒。
「他們應該是馬的主人。」羅姨趕緊上前,捍衛嬌小的莫小君和嬰兒,冷脫著身材高大的他們,宛若母雞保護小雞的神情。
「請問哪位是龍夫人?」海兒瞧見她們這舉動,啞然失笑,憑她們這兩個弱女子,光他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打倒。
龍御雷解下斗笠,露出一張粗擴剛毅的臉。
「你是……」望著滿面風霜的黝黑面孔,清晰可見的是額上那似閃電的疤痕,羅姨眉頭輕蹙,倏地大叫,「啊——你是少爺!」
「少爺?」莫小君一頭霧水,「少爺不是死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他是龍家的二少爺,就是大少爺交代一定要找回來,擁有龍府一半繼承權的雷二少爺,那個疤痕就是證明!」她指著龍御雷劉海下清晰可見的舊疤。
「就是龍家那個私生子。」莫小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小君。」羅姨上前扯了下她的袖子,覷了覷面無表。清的龍御雷。「二少爺你好。」
從來沒有人敢大刺刺的在龍御雷面前提這三個字,那代表不名譽的出生,而這位叫莫小君是現存的第一人。
「羅姨,有什麼關係,是私生子又如何?至少有家,還有姓,還知道自己爹娘是誰。」莫小君燦亮的水眸快速閃過一抹黯然,而龍御雷捕捉到了。
她迅速的恢復親切自若,「你好,我叫莫小君,我是你大哥的妻子,我從龍大哥那裡聽過不少關於你的事。」
龍御雷抿著冷硬的唇線,不發一語,很少有人能直視他的臉,而她卻敢看著他深邃寒瞳,不知是她膽大包天還是天真?
「你是收到我寄的信了?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寫信,雖然寫得不是很好啦。」
莫小君跟他閒話家常,無視他刀鑿斧刻的深鐫臉龐散發出的冷漠,某種無形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自他四周向外進射,令旁人不禁為她捏把冷汗。
羅姨幾乎以為自己要昏倒,這笨丫頭到底會不會看人家臉色?
「龍大哥說什麼也一定要把你找回龍府,所以我拚命的寫了好幾封,你看完了吧?我可是寫了不下幾百次,浪費不少紙。」想到紙是用錢買的,她的心就淌血,「還好那些紙只要趁墨未干,用水浸泡後,沖掉紙上墨汁,再晾乾就可以重複使用。」
這也正是為什麼到龍御雷手中的紙變得如此粗糙,像茅房用的草紙。聽她這麼一說,他腦中閃過某種不安,她該不會用用過的草紙洗過,再拿來寫信吧?想到這,他濃眉攏起一個結,非常淡,卻讓海兒心膽俱喪。
海兒趕緊開口提醒,「公子,我們來這是做什麼?」那是龍御雷動怒前兆,這是海兒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心得。
龍御雷鎖起的眉卻絲毫沒有鬆解的跡象,他淡掃了眼正哄著嬰兒的莫小君,慢慢的開口,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低啞的嗓音充滿磁性。
「你就是莫小君,我的嫂嫂?」
「嗯,龍大哥是個好人。」
莫小君漾著甜蜜的笑,不知為何看在龍御雷眼裡卻十分礙眼。「她是嗎?」轉向羅姨,問她不如問旁人比較有公信力。
「二少爺,她……她是。」羅姨答得有些心虛,更別提直視龍御雷那雙莫測高深的邃眸。
龍御雷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陰鷙的眼鎖住笑得很刺眼的莫小君,「親愛的大嫂,你好,我是龍御雷。」
莫小君溫柔的微笑,「我知道,龍大哥跟我提過,他說這一生唯一的遺憾,就是無能為力阻止爹娘趕你出府,以致讓你流落在外,好不容易探聽到你的消息,寄出的信都石沉大海,等不到你回來,於是他臨終之前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找回龍府。」
龍御雷硬邦邦沒有表情的臉看不出形色,沉默不語,但那冷硬的鐵心因為莫小君的話而開了個裂縫。
怕他不相信,莫小君補充道:「龍大哥很愛你,你要相信我,所以他才會交代說要把龍家產業分給你,羅姨,我說的對不對?」
「是呀!是呀!人回來就好。」羅姨乾笑,「小君,怎麼讓二少爺站在門外吹風,我們大家進去聊。」
「沒什麼好聊的,我只是來取走屬於我的東西。」冰冷沒有溫度的嗓音不高不低的傳人每個人的耳朵裡。
羅姨身子僵立,莫小君則困惑的望著龍御雷,總覺得他好像情緒不太好的樣子。
大地靜止,誰也沒打破這僵局,沉悶的氣流盤旋在他們之中,只有風聲吹動樹葉的悉萃聲,以及嬰兒哭聲。
嬰兒歷久不歇的哭聲驚回莫小君的心神,「糟了,都忘了寶寶肚子餓了,龍御雷,你來得正好,可以幫我個忙。」她波光瀲灩的水眸清亮得宛若一面水鏡倒映著龍御雷。
龍御雷心弦微妙的被撥了下。
「寶兒肚子餓了,不管人奶、羊奶、牛奶、豆奶,什麼奶都好,只要能叫他不要再哭了就行。」龍府上下都快被這嬰兒哭瘋了。
「公子。」海兒使個眼色,提醒龍御雷,既然這個女的是個騙子,那麼這孩子的來歷肯定也有問題。
而且莫小君中氣十足,一點都看不出剛生完產虛弱的模樣,且怎麼可能懷孕生小孩後連母奶哪裡來都不知道?就算體虛不易有奶水,但為人母的基本常識還是要有。
「這是誰的小孩?」龍御雷剛舒展開的眉頭再度糾結。
莫小君輕易的感受到他情緒的起伏,他現在心情非常惡劣,或許是嬰兒哭鬧不休吧!
「我的。」莫小君毫不猶豫的道。
「你的?」他很懷疑。
「沒錯,他叫龍寶兒,你看是不是很可愛?」莫小君抱到他跟前,希望他也認同這個小孩,而讓嬰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