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傑驀地邪笑,她還來不及反應,一道水柱已朝頭頂衝下,讓兩人身上的衣物全都濕透。
「呀──好冷啊!」嘴巴叫歸叫,她還是不肯放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搖動。
滿身濕淋淋的兩個人,猶互不退一步,大眼瞪小眼。
「下不下來?」裴文傑再下通牒。
她騰出一隻手,再攤開手心,「禮物呢?」眉宇之間滿是霸道,上揚的嘴角溢滿不服輸的神采。
這麼一個驕蠻的女孩子,誰娶她誰吃苦頭,丈夫必定被壓得死死的。若非鬼靈精怪的傢伙,恐怕收服不了她吧。
可是為什麼對他來說,卻是那麼可恨又可愛。她永遠顯示著調皮搗蛋的嬌容,襯托出她無比旺盛的生命力,清新不造作的氣質,眼角、眉梢微漾著玫瑰花瓣色的甜蜜,使他總會忍不住看癡了。
她就像是專門來解救他,讓他的生命充滿光明的安琪拉,又像個惡魔,給他無法負荷的情感壓力,專找他的碴。
彷彿能準確無誤地嗅出他的難過,在慘淡的青少年時期,在他生命低潮的時候,她總會在茫茫人海中尋出他的存在。
自己在她心中是最特別、最不可或缺的人物。這樣的一個小公主,自小就青睞於他,讓他受寵若驚,也因她認識許多人,使他未曾困在黑暗中,不可自拔地發臭。
他很堅強也很脆弱,這樣的自己並不適合給任何人承諾,更何況他並不相信愛情。對於袁媛孩子氣的愛情供給,只能逃避或玩笑置之。
在玩樂歡笑之間,兩人眉目相對,突然安靜下來。他一時大意,不小心陷入無意製造的旖旎氣氛中,浪漫氛圍在他們之間蔓延發酵,搧動慾望高張的溫度。
望著她垂涎欲滴的紅唇,和因濕透而濡染的白T恤,貼身且若隱若現的軀體,引人無限遐思,簡直要逼人犯罪。
倘若能嘗嘗她粉嫩的鮮唇,不知是否如同想像般的甜蜜。
袁媛也不曉得他們之間會演變成這樣的氣氛,原本還在鬥鬧,怎麼一下子兩人雙眼冒火的對望。那飽含慾望的眼神強勁的啃蝕她的胸口,使她的心臟急遽跳動,大眼迷茫、濕潤的期待著。
兩人喘吁吁地壓抑著,胸膛上下起伏不定。
終於也到這時刻了,她等待他好久了。之前不管暗示或是誘惑都吸引不了他,如今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也要明朗化了。
心頭如小鹿亂撞般飛快的跳動著,她緊張的伸出舌尖潤了潤唇瓣,更看到他因她的動作而呼吸急促。
提升兩人的這層關係,他便無法拿兄妹之情當擋箭牌,畢竟是由他主動,儘管事後再怎麼辯解也於事無補了。
哇!她好興奮喔,心中滿是喜悅,從靈魂深處發出莫名的戰慄。
她慢慢的從他的身上滑下來,背靠在浴室的白磁磚上,等待美妙的「初吻」時刻來臨。
來了,他英俊的面孔緩緩靠近她酡紅髮燙的臉頰,她都可以聞到他從南部帶來的陽光氣息。
按照正常情況,這時她該閉上眼吧!沒錯!她心跳如麻,顫巍巍的閉上雙眸。
當他抵抗不了怒火,激動的要吻上她的兩片唇瓣時……
腦中警鈴霍然大作,他頓時被驚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太突兀,已越過安全界線差點踩到地雷。
他反射性的彈離她面前,驚慌失措,跌跌撞撞的離開浴室。
等待許久,不見吻落下的袁媛,緩緩的張開眼,發現人竟然平空消失。
她扯了一條乾毛巾裹住自己,在屋子裡尋找,最後發現他蹲在地上,背著她整理行李。
「這是妳的禮物!」他伸手遞出禮物,要她自己取,頭卻遲遲不回。
滿腔的愛意轉為怒火,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她便完成自小的心願。袁媛盡量心平氣和的問:「為什麼不看我?」
背著她的裴文傑臉色一沉,然而轉過身時卻瞬間變回嘻皮笑臉,完全抹去方才激清的表現,「我哪有?這不就看著妳了。」
她如雷達般的眼眸犀利的凝視他,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她失望了!他果然無情,已不復剛剛激烈馥濃的愛意,他又恢復成一個大哥哥的和藹模樣。
「你明明是愛我的。」她垮下臉來,泫然欲泣。
裴文傑心一酸,卻仍舊裝傻,「當然愛妳,以一個哥哥疼愛妹妹的立場愛妳。」他強調再強調,剛硬得不容質疑。望著她顫抖的雙肩,他想給個兄妹式的擁抱,像從前一樣。
「騙人。」她怨恨的撥開他的大手。「你剛剛明明也想的。」眼眶的淚珠滾動,隨時有掉下來的可能。
為什麼要一再地封鎖自己的心,銅牆鐵璧的武裝只為防她。但,她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啊!
他的盔甲不是抵擋敵人,而是在抗拒她的心。
「妳誤會了。」如驚弓之鳥般,他跳開。
她困難的吸吸鼻水,囓咬因壓抑而顫抖的嘴唇,「你一再的拒絕我,你不曉得我會受傷、會心痛嗎?你以為笑笑就可以當作沒事。你知道我期待多久了?你一害怕就逃避,那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呢?」她也有顆敏感的心。
裴文傑瞼皮抽動,倏地轉身,咬緊牙關道:「妳好好唸書,然後談一場戀愛,遇到好的人再結婚,婚後妳可以養一條狗叫巧克力。」
袁媛恨恨的低語,「不相信你一點都不動情。」
說完後,她飛速的拉下他的脖頸,腳一跨,送上自己的吻。他不吻,她主動總成了吧!
裴文傑一驚,直覺要拉開她,誰知鎖在頸背上的手怎麼掰也掰不開。
她的唇柔軟紅嫩,讓他幾乎失神。為了防止她做出更刺激的動作,情急之下,他猛力一咬,順手推開,力道大得使她跌坐到地面上。
嘴中傳來鹹澀的腥甜味,攪亂他的思考能力。他慌張的以手背擦拭嘴唇,一抹鮮紅染上指頭。
他抬起頭來看著牆上鏡中的自己,眼眸中完全映照出心中理性與感性爭執不定的矛盾,和赤裸裸的煩躁。他驚訝,深怕洩漏似的揉了揉眼,然後凝視坐在地上的女孩,心頭倏緊,喉頭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