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急的挪動位置,心想該不會是巧克力回來看她吧?
她小心翼翼的挪動小屁股,總算看到「他」,原來不是她心中的牠。
樹下的裴文傑把頭埋在臂膀上哭泣,屋裡此時傳來嘶叫聲,他抬起頭來,眼裡充滿了淚水與憤懣的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父母要如此傷害彼此,破壞這個家庭?
他抹掉淚水,低嗚嗚的哭得專心,壓根沒注意到,樹上躲著一個人,興趣盎然的盯著他瞧。
許久,她忍俊不住的竊笑出聲。
裴文傑機警的抬起頭,發現一個小女孩晃著小腳丫,在樹上對他笑吟吟,自枝枒間透下來的陽光,灑滿整片庭園,那刺眼的反光照射下,異常柔和,讓她看起來就像是淘氣的天使般可愛。
「妳是誰?」再可愛,也不能取笑自己的窘態。
「我叫袁媛,那你又是誰呢?」說話的同時,她已經慢慢滑下樹幹,到達地面。
裴文傑沒響應她,「妳從哪裡來的?」他抹掉淚水。
「我住那兒。」她往對面一指。
原來是新搬來的鄰居。他吸吸鼻子,扭頭不理,一想到鬧離婚的父母,眼淚再次滾落。
突然頭髮上傳來微微的觸感,一下一下的撫著他的頭髮。
他一回頭,發現原來小女孩一臉專注又心疼的用小手摸著他的頭。
「妳幹什麼?」
小女孩笨手笨腳的抱住他的頭,「巧克力,你別哭了,姊姊疼你。」
「誰?誰叫巧克力?」他滿臉驚恐。
「當然是你啊!你一定是我的狗,巧克力。」她理所當然的認定。
他氣呼呼的道:「誰是妳的狗,我是人。」
「可是你的頭髮跟巧克力明明是同一色,連鼻子也同樣挺。」
「那是因為我媽媽是美國人,我是混血兒,髮色當然不是純黑,比起妳的扁鼻子當然挺。」
「胡說,你的樣子是不像,可是你明明是巧克力。」袁媛說著,盛氣凌人的撲坐到他懷裡,賴著不走,腮幫子氣鼓鼓的,活像是他的錯,「你明明是我的狗。」
正想辯解的裴文傑,聽到主屋傳來的爭吵聲,眼神又黯淡下來。
他拖著她鑽進更深的樹叢裡,遠遠逃離這些嘈雜聲。
「他們是誰啊?為什麼要吵架?」
「是我爸媽,他們要離婚。」
「什麼叫離婚?」
他恨恨地說:「就是口口聲聲說最愛你的人,把你當小狗般丟來丟去,棄你不顧。」
「喔!」她點點頭,「所以你不是因為尿褲子覺得丟臉才哭。」
「不是。」他大叫。
「好啦!別哭了,不怕,以後就我疼你好了。」
他訝異的眨動眼,說不出話來。
「沒關係,我保護你,只要你承認你是我的巧克力,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袁媛語調軟軟的說。
她?她到底在說什麼?現在的小女孩都這麼霸道嗎?
那年裴文傑十二歲,而袁媛剛要升幼兒園中班而已。
第一章
十三年後
「裴文傑,該起床了。大懶豬,快點起床啦!快載我到學校,我要遲到了啦!萬一你害我遲到拿不到全勤獎,你就完蛋了!快給我起床!」
伴隨著頤指氣使的命令聲,一位妙齡青春少女「刷」地一聲拉開窗簾,毫不客氣的就撲坐到床上的凸起物體上,上上下下的跳鬧。
「喔!」那物體可能被坐到痛處,登時坐起哀號。
「嘻,總算醒了吧。」被推倒在床上的少女,雙手環胸,一臉得意的覷著「物體」。
那倒霉的「物體」不是別人,正是被袁媛大小姐,美其名為照顧,實為荼毒奴役的可憐男人裴文傑。
他齜牙咧嘴的揉著男人身上最脆弱又強狠的部位,盯著一旁笑得無邪的少女。
自他們那一會,迄今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十三年耶!別以為歲月對男人不重要,男人能有多少個十三年可揮霍,更別說伺候一個脾氣驕縱蠻橫的小公主。
「你昨天去哪裡?我打手機找你一個晚上。」
還沒撫平自己的傷痛,嚴刑拷打又準備開始了。他沒好氣的瞥了一眼扠腰皺眉的袁媛,「我總有自己的朋友要應酬吧。」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啊!這比判他無期徒刑還慘無人道。
「那為什麼不帶我去呢?」
「小姐,那種地方未滿十八歲禁止進入。」他試著跟她講理。一個正常的男人,應該有自己的社交空間。
「我快要十八歲了。」
「很抱歉,還是不行。」裴文傑掀開絲被,強健的長腿率先跨抵地面,等站直身,那媲美運動健將的碩壯修長身材表露無遺。
袁媛憤恨的瞪著走進浴室的男人,雙手握緊拳朝浴室喊:「那你可以不要去啊,有我陪你不好嗎?以前我們不都是玩在一起,我去哪你就去哪,為什麼長大後你就非得去那些地方?」
「有時候公事是要在那種地方談。」他從浴室探出頭來,含著牙膏泡沫咕嚕的說。
「工作有什麼了不起。你根本就不需要賺錢,你美國的爺爺奶奶不是留一大堆遺產給你,幹什麼還要到處奔波勞碌,為著那幾個破獎盃有什麼用?」她恨不得把陳列在書房的那些上面刻著一大堆英文字的純金獎盃拿去給收破爛的。
盥洗過後的裴文傑踏出浴室,啼笑皆非的搖頭,「也只有妳會把那種國際級的榮譽當成垃圾。」
本來嘛!為了工作,他冷落她太多次了。上個星期才剛從非洲流浪回來,只為了一本地理雜誌的封面,值得嗎?要不是哥哥阻止,她早跟去了。
「我不管,以後你去哪都要告訴我,否則我就不饒你。」
他暗笑不語,轉身打開衣櫃,準備穿衣服,絲毫不在意她的話。
這失禮的舉動可惹到大小姐,袁媛二話不說,從床上飛跳而下,像隻猴子似的撲跳到他背上,緊攀著他不放,嘴裡還喊著:「答不答應?快說,否則我就把你的耳朵咬下來。」
裴文傑人高馬大,這點重量他壓根不放在眼裡,還故意捉弄她,背著她迅速旋轉,不然就是搔她癢,反將她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