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兒,你長得白淨又俊美,還怕找不到工作嗎?不如轉行吧。」
「隔行如隔山,要轉行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再說,這間當鋪是我的事業,我要繼續延續下去,以後還要留給我的子孫發揚光大,然後把我的畫像掛在大廳裡膜拜。」
可恨的是,對街巷頭那家「金銀寶」老是搶他的生意,害得他得到人家門口拉客,偏偏姊姊又老愛來湊熱鬧,真是養老鼠咬布袋。
艾紅左右環顧,「阿成呢?」
「你忘了嗎?十幾天前他就說不干啦,要回鄉照顧他娘。」
「啊,那豈不是少一個打雜的?怪不得最近的飯特別難吃。」艾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乾兒,那我們不就得再多請個人?」
「請誰啊?生意又不好,加上你時常來攪局,咱們家快喝西北風了,哪有多餘的錢請人。」艾乾沒好氣的說。
「好吧,那以後洗衣、煮飯都由我來負責。」
「姊,你別說笑了,你嫁不出去就是因為你什麼都不會,你忘了嗎?」
縫個衣服,竟然把衣服的袖子剪掉,煮飯把鍋子給燒壞了,差點釀成火災,還好廚房沒什麼東西可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艾紅微微一笑,「史百萬幾次想納我為妾,媒婆都來了好幾回,你忘啦?」
不提還好,一提到史百萬,艾乾的怒火熊熊燃起,「別提那個老色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根本是覬覦咱們這間店。想我把它給你當嫁妝?他作夢!」他還嘲諷的補上一句,「他就是因缺德事幹多了,所以才生不出一兒半女的,納一堆小妾有什麼用,無後就是無後,收養再多義女、義子也彌補不了他無後送終。」
「留點口德,好歹也是同行。」
「誰跟他同行?我做的是正經生意,他除了那家『金銀寶』之外,還開了賭場、妓院,真是禍延子孫……喔,錯了,他無子無孫,呵呵。」只要多損史百萬一句,他就開心。
「唉,你得失心太重了。」
「我得失心要是不重,你怎麼有錢買滿屋子的書,閒暇時還出去逛街、喝茶?」
「讀書是好事。」況且她可沒拿過他一毛錢。
「我沒說是壞事,我只要你多支持我的事業。」
「這間……」破當鋪。最後三個字她忍住沒有說出口。「你難道沒有考慮過改行?」
艾乾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有啊,我想了好久了。」
「是什麼啊?」
「當義賊阿奴啊!」
艾紅瞥他一眼,「義賊不算是職業,怎麼說他都是小偷。」
他翻個白眼,語氣很不以為然,「小偷又怎麼樣?他劫富濟貧,是個英雄,況且也是我們家的恩人。」
「不是吧,你是因為他專門竊取有錢人的財物,而這個有錢人又以史百萬為首是不是?」
「哈!一眼就被你看穿。」艾乾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你知道嗎?史百萬的門房告訴我,昨天義賊阿奴又光顧他們家老爺的財庫,損失了一百萬兩。」
「看來你真的很欣賞阿奴。」
「當然,真想找機會認識這位英雄。」
艾紅眼裡快速閃過一抹異樣光芒,「總有一日你會如願以償的。」
☆ ☆ ☆
史府裡戒備森嚴,顯然是幾次的遭竊,使他們有所警惕,不過仍無法阻止義賊阿奴在宅裡來去自如。
史百萬不只一次懸賞,只要有人通報關於義賊阿奴的消息,就能獲得五百銀兩賞金。
只是這筆賞金一直無人上門領取,除了說明義賊阿奴的神乎其技外,也顯示出史百萬的囂張跋扈行徑惹人厭惡,百姓對他十分反感。
義賊阿奴的行為正是為窮困人家伸張正義,誰也不同情史百萬,反而暗中打賭阿奴何時再上門光顧。
史府大廳裡傳出憤怒的咆哮──
「該死的小偷,把我的金銀珠寶拿去救濟窮人,那可都我的血汗錢啊!」
「老爺,你息怒,銀子再賺就有了,可別氣壞身子划不來。」史夫人在一旁勸著他。
「你們女人家懂什麼?他一再的把我當金庫提領,我是傻瓜啊,賺錢給他花啊。」
史夫人本想替丈夫舒心,想不到反被叮了滿頭包,臉色微慍,卻不得不捺下脾氣。
「鳳儀,給老爺端補品。」
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端著一盅補藥走進大廳。「義父,這是義母特地命廚子為你熬的補藥,快趁熱喝了吧。」
史百萬看到她後面孔稍霽,語氣緩和下來,「最近當鋪的生意怎麼樣?」
「很好,明天我會送帳本過來給義父看。」她恭敬的回道。
「嗯,錢莊的債務也要加緊催討,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討回來。」
她順從的點頭,「是。」
矮胖的史百萬有雙細長的眼睛,滿臉麻子,老愛裝派頭、耍威風,事實上他心胸狹隘,膽小如鼠。
仗著巴結的功夫,與地方高官甚至朝廷官員多有交情,因此一些犯法的行為,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胡鬧。
若說他這輩子有什麼遺憾,除了錢賺得不夠多之外,年近五十卻無子嗣恐怕是他最擔憂的事,也因此他收養了幾位聰穎的子女好為以後打算。
而這些人又以史鳳儀表現最為搶眼,她不僅有姿色,生意手腕又靈活,把當鋪經營得有聲有色,讓他大為滿意。
在妻妾子女面前耍足了威風後,他才故作輕鬆的問:「今天有沒有什麼動靜?」
「還沒有,不過我們已經加派人手,家丁們也全副武裝,相信那賊人今天不敢上門才是。」
史百萬心有餘悸的想起一個月前還與那小賊打過照面,嚇得差點魂飛魄散,自此就命人在宅子裡點上燈,不熄不滅,雖然燈油錢讓他心疼,不過自己的命比較重要。
只是沒想到阿奴仍肆無忌憚的上門,如入無人之境。
實在太可恨了!偏偏官府又逮不到人。
「呵!」一名家丁突然打個呵欠。
眾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不約而同的想著:真是不要命了,竟敢在老爺面前打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