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的反應再快,隔了一段距離,他也無法迅速地拉住她,眼睜睜地見她噗通一聲落下水,他緊咬著牙根,怒哼一聲,長手長腳的身子也跟著跳下,三兩下就將明顯地吞了幾口溫泉水的她給撈了起來。
「你要不要緊?」將她摟在懷裡,他緊張兮兮地捧著她的臉蛋端詳著,「喂,說話呀,有沒有怎麼樣?」
要……緊,她快不行了,如果他再不讓開些,多留些空間給她呼吸新鮮空氣,她就不行了!
「小閣,你說話呀,隨隨便便吭個氣給我聽。」
「空……空氣……我……空氣……」使盡吃奶的力量自他懷中掙扎,好不容易,救命恩人終於意會,雖然仍將她的身子環在胸前,但已經體貼又大方的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會說話就代表死不了了,長長地歎了聲,見她止不注地猛咳著水,他霎時又教怒氣給罩住了腦袋。
「你到底是看見了什麼鬼東西?」石黑公敬焦急又氣憤地數落著她,大手緩緩起落在她的背上替她拍順著氣,眼裡有著致命的粗暴。
不管她看見了什麼,值得這麼拚了小命的退避三舍嗎?
呼呼呼地直喘著氣,一口氣還梗在喉嚨裡上上下下的定不住,就教她猛地接觸到那雙泛著煞氣的凶眸,硬生生的,她又窒往了氣息,「是……老鼠。」她小聲小氣的吐著答案。
眨了眨眼,他壓抑著聲音,「再說一次?」
「呃……」盯著他的眼,小笠原閣缺了那副天大的虎膽將答案再說一次。
「老鼠。」
暗暗地吞了口口水,她想點頭,但濕淋淋的脖子變得僵硬了,使盡了力氣也得不到它的些許合作。
「你說,你剛剛看到一隻小老鼠?」他的臉孔唇青齒白,偏又用著最平和的語氣向她求證,那模樣挺嚇人的,至少他嚇到了小笠原閣。
「幹麼?抖什麼抖?不過是看見了只小老鼠,你有必要嚇成這樣嗎?」想也不想的,他將她稍退的身子扯回來,雙手並用地用力搓揉著她的臉頰、手臂,再擁緊她,企圖將熱氣過渡到她身上。
膽小鬼一個,不過是只見鬼的死耗子就有這麼大的威力,那哪一天侏羅記裡的迅猛龍成了事實,她豈不是最上乘的美食了?
不是她的肉質美味可口,而是她鐵定當場嚇暈過去,不必費絲毫力氣,那些牲畜就能享用一頓溫飽。
「你可不可以別這樣抱著我?」
她的抗議小聲到幾近只是唇語,專心於烘熱她體溫的石黑公敬沒注意,他正盯著她發白的臉色皺眉頭。
「幸好是跌這溫泉池裡,算你走運,如果是跌進冰冷的池子裡,哼,看著好了,準會得個什麼傷風感冒的,到時就有得你受得了。」
傷風感冒?呵,她才不擔心哩,此刻,她擔心的是……「你可不可以別這麼抱著我?」她仍是小小聲地抗議著。
「啊,你說什麼?」依舊是沒聽見她的聲音,可這回,石黑公敬瞧見了她的嘴皮子動了動。「你說什麼?」忙著手中的救人工作,石黑公敬沒聽清楚她的話。
「我……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放開我,別這麼摟抱著我。」面帶羞澀的紅彩,她重複一次,嗓子依然是細聲鈿氣,「謝謝你救了我,但可不可以將你的臂力鬆開一些?」
「不可以。」他乾脆站起身,順便將她攔腰抱起。
「啊。」發出一聲驚呼,為了不會被倒吊在他身上,她伸手緊緊的環住他的頸項,「你要抱我去哪裡?」
「到街上兜售呀。」石黑公敬朝她笑得賊眉賊眼。
酡著潮紅的臉色先是轉為蒼白,再接再厲地抹上一層淺祿,「你不會!」她嚷著。
「既然知道我不會做這種賠錢生意,那你還擔什麼心哪?」
他說抱她到街上兜售是賠錢生意?!心一惱,小笠原閣將臉別開,耳朵聽著他囂張的笑聲,儘管想極了訴諸暴力促使他放開她,但,拿雞蛋去砸石頭?嗚……簡直是自尋死路嘛!
第五章
「這是?」她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的,像根木柱子。
那只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狗狗正趴在她腳上,哈哈哈的吐著舌頭,亮晶晶的狗眼睛朝她瞅著,狗尾巴興奮地搖呀搖的。
它是誰家的狗呀?這麼冷的天,怎麼跑來的?小笠原閣心想。
「狗呀。」他怪異的瞥了她一眼,「別告訴我,你不曾見過狗。」
「我知道它是一隻狗。」微憤地哼了聲,忽地聽到了細瑣的嗤氣聲,又將視線偷偷地移向腳畔的那只四腳動物身上,「它在這裡做什麼?」
「陪你。」
陪她?「為什麼?」小笠原閣一臉不解。
「你還敢問?膽子那麼小,做起事來又常丟三落四的,別哪天跌死在某個黑漆漆的坑洞裡都沒人知道,有它陪著你,我比較放心。」拍了拍狗狗的小腦袋,「它是我請人替我帶過來的。」
生怕一個過大的動作會勾出狗狗的暴力傾向,她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口水,支吾了幾秒,謹慎地開口,「你以為一隻狗狗就可以盡起保護我的任務?」
「嘿,你別小看大暴牙,它可是只拉布拉多犬哩。」橫眉豎目,他為自己的愛犬打抱不平。
「拉布拉多犬?」
突地,小笠原閣盯了狗狗一眼。剛剛石黑公敬叫它什麼?大暴牙?!呵呵,她在心裡偷偷笑著。沒聽錯吧?他真的叫它大暴牙?嗤,他好過分喔。
幸好又可惜得狠,石黑公敬沒瞧見她唇畔淺綻的微笑,也沒瞧見她眼底暗暗的責備,他只是用蓄滿勁力的大手好柔好輕的順著大暴牙短短的毛撫摸著它的身子,撫弄得它舌頭猛哈,利眼微蒙,舒服得快睡著了似的。
別說是狗狗了,就這麼看著那雙大手規律又膩人的動作,連她的眼都不自覺地微瞇了起來,一個哈欠差點就奪口而出。
那雙手……真恐怖!
「你該聽過拉布拉多犬吧?」見她搖搖頭,他甚覺不滿的大歎一聲,「嘖嘖,真是孤陋寡聞哪你,告訴你,拉布拉多犬還常是被訓練做導盲犬的,聰明機智,最重要的是,相當的忠心耿耿。」褶亮的黑眸散著寵愛俯視著乖巧伏在兩人腳邊的狗狗,「大暴牙才剛生下來時,我就從朋友那裡將它抱回來,親自訓練它,讓它成天跟著我,它很乖的,也很機靈。」他拉了拉它的耳朵,笑得很柔,「只要你得到它的心,它也會對你忠心不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