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地方先避避風雪再說嘍。」彎身自車扯出那件超大尺寸的雪衣,他回頭瞧著她,「你很駭怕?」
睜著倉皇的大眼,小笠原閣不敢發聲說是,卻忙不迭地點著頭。
輕歎一聲,他扯了扯她的髮絲,「膽子別那麼小,有我在,不是嗎?走吧。」將雪衣披在她略微單薄的身上,他推著她往回走。
「去哪兒?」很困難的,她仰視著他,發愁的眸子教疾飄的雪片給遮瞇了。
「我們幾分鐘前好像經過一棟屋子……」
「你是說河內先生的舊房子?」她知道他說的那幢屋子,可是……「那房子好像快塌掉了耶。」
「事實是它並沒有塌,不是嗎?」石黑公敬道。模糊中,似乎瞧到那房子有管筆挺的煙囪,若沒料錯,屋子的狀況可能真是慘不忍睹,但,如果壁爐的結構還算堅固的話,那可能就是他們惟一的一個避難所。
「萬一它偏在我們走進去時塌了呢?」她仍有些遲疑。河內先生的房子,很老、狠老、很老了耶!
「到那時候,我會護在你身上,絕對不會讓它們壓傷了你,OK?」
「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不管房子會塌在誰身上,她都不願意。
「不行,別蘑菇了,快點走。」他擰著眉眼,不悅地瞪著她。
嘴唇都開始泛著青白,她還拖拖拉拉的,她想怎樣?以為路旁隨時都會出現幾處善心人士蓋的溫暖避難小木屋?
「我……好嘛……你別拖著我……等等……哎呀!」
「閉嘴。」不由分說的,他抱起她略帶驚懼的身子,跨大腳步,挾帶著衝鋒陷陣似的剽悍氣勢往目的地邁去。
拖著她走,行動明顯受到綁困,但他抱著她走,速度可就快了許多,車行幾分鐘的路程,他們卻足足費了近半個鐘頭的時間才走到,當然,強猛的大風雪也助長了不少阻力。
「到了。」將覆蓋在她臉上的雪微撥開,石黑公敬滿意地看著自己新發現的避難所。
看來他沒料錯,那管煙囪還挺結實的,整座屋樑雖然已經掀露了大半,但靠近壁爐的地方還算密嚴,厚穩的磚牆甚至將原先可能是起居室的小房間安穩地護在其中,外頭風雪甚大,卻沒飄進多少雪花,最教他驚喜的是,磚牆的角落還堆著一些枯乾的木柴。
「那個河內先生還挺好心的。」將她輕輕地放在牆邊,他不掩喜色的走近璧爐,朝上探了探,再度滿意的發現,煙囪管道並沒有堵塞得太嚴重。
「你……你要起火?」她好冷,冷得全身都抖了起來。
「嗯,你忍一忍,我先生個火。」
幾不可感地點了點頭,小笠原閣拚命地想止住上下牙齒碰撞的機率,可是好難。身子縮了又縮,儘管他早就將雪衣披在她身上,但她還是覺得冷。
幸好,石黑公敬動作很快,三兩下就將火給生了起來,站起來鬆鬆筋骨,一回頭,就見她臉色泛青且精神不濟,不由得糾起眉心,搖晃著腦袋,他邊走邊歎氣。
「唉,你的體力怎麼這麼不中看哪?」
「我……向來怕冷。」她有些些不滿。誰規定住在阿拉斯加的人就一定得適應阿拉斯加的冰天雪地?
「得了,怕冷又不是件多丟臉的事。」面對她的抗辯,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來,到爐火邊窩著,身體會暖得較快。」
見他傾身又打算抱起她,小笠原閣飛快地往牆角縮了縮,揪緊身上的雪衣衣角,「不必了,謝謝你,我在這裡坐著就行了。」
她也很想盡量靠近爐火邊,那團火很誘惑她這個被寒冷襲迫的身子。可是壁爐前方的位置本就不算大,若她又被抱到那兒去,依石黑公敬這幾天來的行徑看來,鐵定又得跟他擠成一團。
雖然非常時期,有時得遷就於非常手段,但能免就免,畢竟他們孤男寡女的,總得避避嫌。
「隨你嘍。」石黑公敬也不強迫她,聳聳肩,他走回壁爐邊,隨意清了個乾爽的位置,拍拍手上的灰塵,好整以暇地將碩長的身子斜躺了下來,手撐著腦袋,視線的前端正是仍顫著身子略帶無措的她。
火焰隨著偶爾竄入的風勢忽斂忽揚,映照在那副身軀上,起了股神秘又氤氳的旖旎氣氛,更可惡的是,那雙墨黑的眸子一瞬也不移的鎖在她氣息愈繃愈緊的身上。
「你……你別盯著我看。」她的身子漸漸的不抖了。可是心臟卻被他的凝視給勾亂了律動。
他幹麼這樣盯著她看哪?好像……好像她有多賞心悅目似的!
「不愛我看你,可以呀,你就別看我不就得了?」他笑得很賊。
氣人,總爭不過他那嘴利舌。氣悶地睨瞪了他一眼,微咬著唇,小笠原閣忿忿地將臉別開。既然逞口舌爭不過他,那她就別開口,這總行了吧!
☆ ☆ ☆
乾燥卻帶點濕氣的柴火燃得有些不穩,偶爾幾聲爆裂響在靜寂的空間裡。
「你不坐過來一點?」憋了幾秒,石黑公敬忍不住又想逗弄她了。
這種空蕩蕩又森冷冷的凝然氣氛挺教人捺不住寂寞的,並非捺不住寂寞,只不過,爐火燃的不是太旺,依她坐的位置,能感受到的熱源挺有限的,況且他也想乘機會多瞭解她一些,可她不主動發言說話,他哪有辦法去採探她的性子呀?
「不了。」將目光牢牢地定在忽青忽紅的火焰上頭,小笠原閣不敢稍移視線,微吞著口水,很客氣地搖著頭,「我坐這就可以了,謝謝。」
「好吧。」他倒也不逼她。
又沉寂半晌。
「真不打算坐過來一點?」
「不。」她的回答一如初衷。
「也好,你愛坐那兒,我當然是不能勉強你移動,只不過,待會兒若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細微卻猛烈地抽氣聲響起,隱約,仍可瞧見她的身子明顯一凜。
「你別嚇人!」小笠原閣小聲的責備著他。
「嚇人?現在是什麼節骨眼?我哪還有興致嚇人?」他沒好氣的嘟噥著,「難不成你沒聽還札幌最有名的雪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