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欣賞女人,甚至於不會刻意拒絕一夜情。他也贊同女人為她們的目的不擇所段。只要目標別放在他身上即可。
所以他與女人之間的關係向來是你情我願,而對方通常也知道他的底線定在哪裡,絕不敢奢望他能施捨多少感情給她們。
當然,這與他事後的不菲饋贈多少有點關係。對於替他紓解情慾的女人,他一向大方。價值高昂的禮物通常能使她們心情愉悅的接受他揮手說Bye-Bye,而不會拖泥帶水的糾纏不清。
並非他天生就這麼現實又實際,而是女人在他心中向來就是禮物可以打發。就像他的母親,一個在他生命中最活生生的例子。打小看多了當女人大發嬌嗔時,只要禮物一到手就風平浪靜的版本,要他不牢記在腦子裡實在是挺困難的一件事。
男女關係不就是這般?兩情相悅?各取所需?他對這個準則奉行不諱。
「還好。」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何以靜立刻又沉默下來。
他的問候仍是很陽光式的,一如他望著她的笑容,開朗的讓人目不轉睛。卻也讓她在心裡歎起氣來了。
他對她的和顏悅色一如他對別的女人,就像方才在餐廳門口巧遇的女人般的坦坦蕩蕩,沒有一絲特殊的愉悅。就好像……他們之間的關係仍是一張白紙。
「你的身體還好吧?」在她略微驚訝不解的注視下,他神態自若的說:「那天晚上我沒有做任何防備,如果有什麼事,我必須要知道。」
悟出了他的話意,何以靜的臉猛然爆出了鮮艷的赧紅。
「我……我不知道……應該……」她沒有想到這方面。從來沒有。可是話自他口中說出,她的心裡又開始擰出了痛意。
果然,除了一夜情、除了性,他對她沒有其他的情愫了。體內的溫度漸漸的降了下來,何以靜緊緊的將指甲刺進掌心,抑住那股酸楚疼意。
他這次會那麼爽快的就答應碰面,為的就是叮嚀她這件事?怕哪天她會抱了個孩子出來要求認祖歸宗?
「應該沒有事。」細如蚊鳴的重複著,何以靜泛起了澀意的眼不敢抬頭望向他。怕他看出她的奢念。
她還以為,除了性,他對她該有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那麼確定?你那天是安全期?」有些意外她回答的篤定,簡雍雙手盤胸的緊盯著她,「還是你有做防範?」他不相信她會有做任何防範措施。
那晚當他愛她時,儘管是共舞在激情中,她的反應生澀的讓人心疼卻又情慾倍增。她不是那種拿身體寫人生日記的女人,他自忖絕不會看走眼的。縱使他只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該死的,一想到這一點,一股滿足感又打骨子裡騷動了起來。
淺淺的搖了搖頭,潮紅自頸項探進了胸口、全身,「沒有,我……我不會算什麼安全期,我只是覺得,應該沒有事吧。」
唉,「好吧,如果真有,呃,如果你懷孕了,我要知道。」他說得很直截了當。
可是何以靜的痛心更深切了。
「好。」這一句好,費盡她全身的力氣似的。聽到他這麼公事化的交代口吻,她幾乎想奪門而出。
氣氛在三言兩語間又「甸甸」了。
簡雍看不到她的臉,因為她的臉是低俯的。可是,他仍可以看到她的唇,而它們被她微現的潔亮貝齒釘住了。
「別虐待你的唇了。」他很心疼。見鬼的,他不願意承認,但是,見她好像心事重重的咬住唇瓣,他真的很心疼。
他的話終於讓何以靜仰起漲紅的臉蛋。她有些錯愕的凝視著他。
「什麼?」
不悅的重哼一聲,簡雍給她的眼神也沒什麼好氣,「沒什麼。」人家就算咬破了唇,咬斷了齒,那也是她家的事,關他什麼狗屁呀。嗤,多話。
接觸到那雙黑眸中的強烈不滿,何以靜低抽了口氣,強忍住又想將臉俯下去看手指的衝動。她是不是在無心中又做了或者是說什麼惹火他的事?否則他的神情為什麼會這麼森冷得駭人?
「如果你很忙的話……」輕聲的打破沉寂,何以靜又不自覺地咬起了唇片。
她心知肚明他很忙,事情交代完畢,也該是他預備離開的時候了吧?或許就是這件事惹得他心煩吧。怕她會不知好歹的死纏著他?
「你什麼時候有空?」簡雍有些驚愕的窒住了氣。去,他是患上了失心瘋不成?聽聽,他在說什麼鬼話?
這種稚澀的愛情生手肯定是個沾上了就揮不去的小麻煩,他不惟恐避之不及般的速速離去已屬大不智了,反而還開口問人家的空檔時間?!
可是何以靜悵然的小臉蛋卻因為他的話而熠亮了起來。
「明天,我明天……」這是不是代表說,她還是有機會再見到他?他還願意再跟她見面?
「明天不行。」半是原因、半是莫名的氣憤,簡雍不待她說完就粗率的打斷了她的話,「我明天很忙。」他倒是沒有誆她。
畢天裘他們夫妻倆明天要回台灣,帶著甫滿月的寶貝兒子。而小畢人還在洛杉磯,就已經開口將他明天的日子給訂了下來。口氣是不由分說的獨裁。
而畢天裘老婆葉紅鶴更狠,活脫脫的小吸血鬼一個。聽到老公點召他到娘家碰面,馬上搶過電話,語氣強悍的「要」,不是「要求」,吩咐他準備好要給乾兒子的見面禮,否則休想跨進她家那扇門,也休想見到她甜心跟寶貝兒子的面。聽得簡雍差點沒一把將電話線給扯斷。
紅鶴這女人八成是好日子過太久了,欠人修理。好歹以前也曾是他手底下的一員,可卻一點舊情都不念的絕情。只要一想到她,簡雍就毫無困難的恢復起往日那份罵人的慾望與心情。
就算他曾經吼過她幾次、罵過她幾次、咆哮過她幾次、威脅過她幾次、嘲諷她幾次……那也已經是過去式了。這些陳年舊帳應該早就發酸、發酵的船過水無痕了。誰知道女人就是容易記仇,不但久久翻一次帳本尋他的釁,還三不五時的找機會啃挖他的荷包以洩消心頭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