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在幽暗的夜裡,海鳴突兀又絕裂的火爆態度讓塗祐瑄錯愕不已。
但他離去前憤怒與羞愧互換的神情,卻讓她不知所以的難過起來、想到在他掉開臉前她所瞥到的那一眼,他一向剛毅的唇線抿得緊緊的,不斷抽動的嘴角卻不經意流洩出他心中狂濤般的波動……
很莫名其妙的,她的眼淚流得更凶了,他近乎失控的舉動完全將她的心給擰亂了。
瑟瑟的夜風襲得塗祐瑄打心底泛著寒意,蜷縮成一團的身子哆嗦個不停。夜的黑跟山的靜讓她更是害怕的顫著身子淌著淚。
許久,在雙腳終於能支撐住她的人後,塗祐瑄站了起來,往山下踽踽獨行。
☆ ☆ ☆ ☆ ☆ ☆ ☆
「停車。」
煞車聲立即響起,霎時間停住的車裡的另兩個男人,全部望向那個喊出停車的男人。
「安堯,什麼事?」
「那個小姐……」楊安堯望著那個形單影孤的小身軀,擰起了眉頭。
「怎麼,你認識那個小姐?」
「不知道……很像……塗祐瑄?」有些不太確定的再看了幾秒,楊安堯示意朋友將車子再往前頭開,然後將頭探出車窗,「塗祐瑄?瑄瑄!」
一開始察覺到有輛車子緊跟著她身後滑行,塗祐瑄全身的神經就已經繃得緊緊的,在車子滑到她身邊停下時,她縮了縮,不敢望過去,直到聽到那個叫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裡。
「你是?」疑惑的望著車子,及車子裡的三個男人,她不敢靠大近,反而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黝暗的山路上,雖有明月,但畢竟並不能瞧得太仔細,而且在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
「才多久沒見面,你就忘記我啦?我是楊安堯,楊安安的哥哥呀!」迅速的推開車門,楊安堯興奮的跨出長腿,「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我們真是有……」頓了頓,她不怎麼對勁的模樣,讓他原本想說的那個「緣」字給吞回肚子裡去,「你,還好吧?」
噙著淚水,塗祐瑄幾不可感的點點頭,很勉強的朝他扯動嘴角的笑了笑。
「怎麼啦?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女人掉眼淚不是什麼大事,但是他曾聽安安提過,她最欣賞的同事塗祐瑄一向只有笑臉,沒有淚臉,「你怎麼會一個人走在這漆黑的山路上?沒有人陪你……」她靜靜的淌下臉龐的淚水讓楊安堯立即往最壞的地方想。
一個孤孤單單行走夜路的身影,一個靜靜落淚的索寂臉龐,一個形容悵然的嬌弱小女人,這種種的可能性全加在一起,就變成了……
老天爺,該不會是被人……見到她穿著仍是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楊安堯發麻、發脹的腦袋總算是轉了回來。
如果是遇到……呃……壞人,衣服早就被撕得破破爛爛了,但是瑄瑄仍是衣著整齊,那可見並非被人怎麼了。
「楊安堯,你和朋友一起?」在他擔憂的凝視下,塗祐瑄輕聲問道,聲音低啞沉鬱得令人心憐。
「對,幾個朋友湊熱鬧說要上來喝茶看夜景,你……要不要一起來?」他問得很謹慎。
搖了搖頭,塗祐瑄緊抿著唇,往後退了開來,她現在沒有心情尋歡作樂,她現在只想快一點回到家裡,將頭埋在被子裡。
「可能不怎麼方便,你先走吧,別讓你的朋友等太久。」
「呃……」楊安堯猶豫了幾秒,「可是你一個女孩子……要不,我送你回家好不好?」縱使她先前已經禮貌但堅決的拒絕了他的追求,但是看見她神色落寂的失魂模樣,他還是會感到心疼,更無法命令自己轉身離開。
聽著他的好意,直視著他憂心忡的黑眸,塗祐瑄並沒有猶豫半秒鐘就答應了。
「謝謝。」
此時此刻,她沒有辦法拒絕他的關心,因為,她的心比身體更感疲憊。
☆ ☆ ☆ ☆ ☆ ☆ ☆
狂暴的操縱著手中的方向盤,車子才堪堪的成功越過一個彎道,海鳴就猛地一腳狠踩住煞車,突然響起的緊急煞車聲劃破了靜寂的山區,輪邊還透著因為突然煞車而摩擦出的細鏤白煙及惡臭味。
「瑄瑄!」
血液自腦子裡完全撒離,海鳴以幾乎不可能的艱險速度掉轉過車頭,然後停也沒稍停個半秒的,車子朝著原路疾駛而去。
天哪,他今天晚上是得了什麼失心瘋不成?
被瑄瑄的話激得理智盡失已屬不應該,還把她一個人丟在沒有半個熟人,甚至於完全不熟悉的山裡頭,任她一個嬌弱的女孩子……眼眶酸澀的直熱燙著他的心,盤旋在心中的恐懼讓他更加粗魯的踩著腳下的油門,心焦如焚的他將車子的功效發揮到最頂點。
就只怕,只怕……他會晚了一步!
幾乎只花了剛剛的一半時間,氣急敗壞的海鳴已然回到兩人起口角的地方。
停車場除了原先就停妥的車子外,空蕩蕩的郊野不見半個人蹤。
心臟倏然停止跳動,海鳴再也擋不住自己的體重,雙腿一軟,像座大磐石的身體滑坐到地上。
瑄瑄呢?她呢?她人呢?老天!她人呢?
強打著力氣,海鳴艱辛的摟起身子,邁著步子走回車上,他不能崩潰,不能在這個時候崩潰,他必須要找到瑄瑄。
眼裡燃著一股狂焰,他開著車子自原點開始綬暖的往山下駛去,冀望能看到自己步行下山的道瑄,如果,她是走下山的話。
但是車行到山腳下的住宅區,他踩下煞車,心完全涼了,這一路上沒見著半個人影!
就算瑄這是用跑的,但他開著車子一路逡巡下來,絕不可能會追不上她,但是他沒見著她的蹤影。
夜風徐徐拂過車窗,透進些許撫慰著他濕漉的臉頰,可海鳴卻渾然未覺,整個人僵直的坐在車裡。
「你在哪裡?」他無聲的在心底問著,眼底滿是驚駭的憂忡。
不知坐了多久,一股強行襲入車內的涼風拂醒了他失神的意識,也重燃了他不死心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