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想家時,買張車票,上車後閉上眼睛,待一睜開眼,哈,不就差不多快到家了嗎?
可這回,最徹徹底底的拐岔了路了。
她這回可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而這惡犬,不但是白皮膚、金頭髮、藍眼睛的洋鬼子,連國產的黑狗兄都有可能會插上一腳!
悲傷的她在強撐著精力瞪了簡雍那個新上任的黑狗兄一眼後,開始想念起遠在台灣的家人了。
說來,老爸跟老媽這次的表現也真的是挺傷她的心。
雖然他們總嫌她像匹脫了韁的野馬,有時更是嚷著說:「她這個女兒,出去當丟掉,回來算是撿到了。」可是,她好歹是他們惟一,而且是口口聲聲喚著的寶貝女兒呀!
而當寶貝女兒喜孜孜地回家宣佈了她「即將出差」的偉大任務後,正等著來自父母親的誇讚時,他們只是輕描淡寫地應了聲——
喔,知道了。
然後,掉過頭去,繼續……「等等,胡了,老吳,你的紅中別跑。」然後像是中了統一發票頭獎般的向著其他三個人露出勝利的微笑,而且是迫不及待的伸出等收賭金的饞手,壓根就將興高采烈的回家宣佈大消息的女兒,給忘在剛收到手的新台幣後頭去了。
眼睜睜的瞧著這一幕,葉紅鶴差點沒氣得吐血。
姑且不論在敘靂這麼大的一個企業集團裡,能跨越職位的遠渡重洋出差去是多難能可貴的機會,單以惟一的寶貝女兒要離開他們近一個月,他們應該是有著濃濃的不捨才對呀!
可他們輕忽的模樣……好像她只是跟朋友去墾丁玩個一、兩天……嗚……瞧瞧她現在的落魄樣子……嗚……
「好啦,別那麼丟臉了。」實在是看不過去她臉上那份傷冬悲秋的神情,閒得像快著涼的簡雍又踱回她身邊。「只是暈機,又不是真的被人給賣了。」
「滾……滾……」微抿著嘴、低垂著臉,她散漫地輕抖了幾下手。
這只黑狗兄最好別在這裡繼續騷擾她的悲傷了,否則……
瞧見她晃了晃身子,簡雍倏地斂淡了笑容,上前一步輕攙起她的手肘。「幹麼,你想當個現成的睡美人哪?」簇亮的黑眸中漸漸地竄進了擔憂。
健康寶寶會暈機?老天,她如果真的暈倒在機場的話,這場面可就熱鬧了。
不待他再吭些什麼,葉紅鶴輕輕地擺動著自己的手肘,「放手。」黑狗兄突然這麼好心,一定是心存不軌。
她的疑心症濃得簡雍不必傾下身去探個究竟,就已經嗅出一、二來了,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他更是不肯鬆開手。葉紅鶴正想使盡吃奶的力氣掙開他的箝制時,他驀然拍了下她的腦勺,語氣輕鬆的宣佈:「總算是來了。」不待她會意地發問,微側過身,他朝著古曉芸那對你儂我儂的愛人揮了揮手。
???
來了?什麼來了?
倍感疲憊的眼珠子才轉了兩下,葉紅鶴就見到兩輛加長型的豪華轎車緩緩地駛近他們,然後停住。
「真慢。」嘀咕了一聲,簡雍走上前去,也順便帶著她。
手臂被握在別人手中,不得已,她只得強拖著腳步,頭暈目眩地跟在大老闆身側湊上前去。
「喂,大老闆,走慢點行嗎?」她快被前頭的人給整垮了。
「冪騿C」嘴裡嫌著,簡雍的腳步還是慢了下來。
不待他們站定,前頭那部車子的車窗便緩緩地降了下來,隔著深色的玻璃,葉紅鶴看到這輛車子裡頭有兩個人頭。
其中一顆腦袋是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而另一顆腦袋,則很明顯的,就是敘靂集團的龍頭老大嘍!
不假思索的,她揮掉簡雍卸去力勁的手,逕自走向後頭那輛豪華轎車。
憑她一介小小職員的卑微身份,怎敢不識相的杵在那裡,聽兩個大小龍頭商議事項呢?更別提大咧咧地等在一旁,希冀能跟大老闆坐同一輛車子,這種做人屬下的分寸,不必人家指示,她可是早就認得很清楚。
走到後頭那扇車門邊,手掰了又掰,怪哉,怎麼開不了車門?
心中的疑惑尚不得解,就見到簡雍邁開腳,朝著她快步走來。
他剛剛才趴在緩緩下降的車窗前,跟裡頭的人交頭接耳的說話,一仰身,看見葉紅鶴已經自動自發地用一雙漫步的腳將自己給帶到了車門前,而且有些挫敗感十足的在掰著死都不開的車門,他不禁加快了腳步。
「裡頭有中控鎖。」邊說,簡雍的笑聲邊一點一滴的滲出唇畔。
看她恍惚猶帶著意志堅定的模樣,若他不趕緊阻止的話,說不定再拉幾次,這輛車就得換車把手了。
「噢!」歪著脖子端詳幾秒,她突然俯下身,將沒有血色的俏臉牢牢的粘在車窗上,眼睛瞪著在裡頭望向她的洋鬼子司機。「他不讓我上車。」
「你不是坐這一輛。」
「咦?」
用眼神示意走上前來的古曉芸自行先安頓好她自己跟未婚夫,簡雍扯住了葉紅鶴猝不及防的手臂,半推半拖地拉著她往前面那輛已經大敞車門的轎車走去。
「你坐前頭那一輛。」
「可是……那裡頭不是有人了嗎?」
「對呀!」不待她有機會將裡頭的情形先瞧個仔細,簡雍的一隻大手就蓋住了她的腦袋。「坐進去。」
葉紅鶴依言的將半個屁股乖乖地在軟軟、柔柔的真皮椅墊上坐定,頭才仰,就感覺到簡雍那隻大手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坐進去一點。」
暈機的人是比較沒有什麼主見的,更何況她已經不是普通的暈機而已,聞言,她一廂情願地以為他也要坐進來,不置一言,她乖乖地將身子移到椅子的中央位置,騰出了好大一塊空間給他。
怎麼簡雍口氣帶笑的衝著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拋下一句:「我可是將人交給你了。」就「砰」一聲的將車門給帶上,施施然地站起身,快步走向後頭那輛車。
人交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救命哪!
殺千刀的簡雍,那只泯滅了良心的台灣黑狗兄,竟然真的將她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