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林俊升,你要上哪兒?」雖然見到他委實高興,可好歹同學一場,她才不會這麼現實的將這只擾人大蒼蠅給棄之不顧,「我們送你一程。」盯著林俊升,她的眼裡閃著淺淺的期待。
這麼巴著林俊升還有一點,坦白說,陸榷突然出現在台灣、出現在她眼前,她有點緊張。
「呃……」陸榷利眼一瞥,林俊升立即明明白白的「了」了他的意思。「謝啦,我搭公車比較方便。」
「可是,公車還要等……」
「不會啦,我要坐的那路公車再幾分鐘就來了。」拍了拍她的肩,林俊升帶著安慰的低聲揶揄著,「好啦,朝思暮想的男主角登場,咱們女主角這下子可不會再搞失魂落魄的戲碼了吧!」
「你鬼扯什麼。」嗔斥了句,李淑堇倏地微紅起臉。
「哈,你自己心裡有數。兩位,我先走了。」爽快的對兩人道Bye-bye,林俊升跨著大步走向不遠的公車站。
「唉……」幹幹的瞪著他的背影,李淑堇有那麼一秒的慌張。
「你很緊張?」似乎,她有些害怕跟他單獨相處,糾起眉頭,陸榷不掩不避的問出了口。
「嗯。」下意識的應了聲,李淑堇才猛地回過神來。老天,她回了什麼?
「我不會吃了你的。」他有些不悅。
他生氣了!「我也不怎麼好吃,人家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低低的咕噥著,她覺得有點委屈。
鷙沉的眸中閃過一絲好笑,陸榷將手兜上她的後腦勺。
「上車。」
不由自主的順從著他的話,綁好了安全帶,見他也坐上了車,大手將安全帶拉上,李淑堇這才反應遲鈍的想著……他要載她上哪兒呀?
沒有問她的意見,陸榷逕自將車直駛向基隆的方向。
他究竟想載她去哪兒呀?
李淑堇實在是好奇得很,問了三遍,可得到的答案全都只有三個字——游車河。
真奇,這一路來,簡直像是跟什麼在競賽似的,急速掠過車邊景物,也沒放慢個幾秒讓她瞧瞧街景,更別提搖下車窗吹吹涼風了,游車河是這麼個游法?這倒挺啟人疑竇的,他游車河的方式真與人不同呵。
陸榷開車相當猛,可卻很穩,一路疾飆,沒看地圖、也沒停下車找人問路,熟捻得就像是在身處自家後院。
可李淑堇也懶得再追根究底了。
反正,該停車的時候他總會停吧?再不然,等油耗盡了,他也總會找個加油站加滿油吧!
但她失算了。八成是早已經計劃妥當,跑了這麼遠的路,油表的針壓根就離空尚有一大段距離,一里一里的數字添進里程表,車行進基隆市區,瞬間,又將基隆市區給遠遠的拋到後頭去了。
奇哩,他究竟是打算奔向何方?
他一定有個目的地。觀察了好一會兒,肚子裡嘀咕了幾秒,終究是捺不住疑惑,李淑堇又開口問了。
「啊,你不會是要去九份吧?」這是往瑞芳鎮的方向,十之八九,他該是往九份去吧?
「不是。」陸榷知道她好奇死了,可是,她暗自咕咕噥噥的蠕動著嘴唇的模樣很逗人,很合他的眼。
「不是?」他的答案又讓她雙唇微啟了幾秒,「究竟要去哪裡?」他該不會傻呼呼的繞了一大圈,結果目的地是陽明山吧?
好笑的瞄了她一眼,他終於大發善心。
「快到了。」
快到了?驚訝的坐直身子,瞪著一雙大眼睛隔著車窗東晃西探了幾秒,她終於恍然大悟的低喊,「你要去鼻頭角!」她眼尖的瞄到一塊曾聽過地名的路標。
「我們一起去。」陸榷沉著聲音糾正她的話。
「你」跟「我們」這兩個詞兒有差嗎?不都是有他在內的涵意?真是個愛挑剔的小氣男生。李淑堇瞟了他一眼,在喉嚨裡咕嚕一聲,還是決定將反駁吞下肚裡去。
「鼻頭角有什麼好玩的?我不曾來過耶!」一確定目的地後,她的注意力又轉了個方位。
「你會喜歡的。」
「講得這麼篤定,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吸血蟲,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喜歡?」忍了一次,這第二次的反駁就忍不住了。
「到了你就知道。」淡淡的,他的唇角勾出了一抹玩味的揶揄。
他又知道了?!
抿起唇,李淑堇體內的反叛因子開始鬧著革命。有點賭氣的,她聚精會神的盯著窗外飛掠的一草一木瞧,貯藏在腦子裡,待會兒若他再這麼篤定,她就有話可以對辯回去了。
眼角逮到她靈動的大眼睛淨在瞄些有的沒的景致,陸榷心裡輕悵一聲,想笑,想糗她,卻更想歎氣。
呵,還是個年輕的小女孩罷。驀地,在拉斯維加斯的最後一晚,駱保強邀他小酌時語重心長的話又浮上了此刻略帶混沌的思緒……
你有耐心等她成長嗎?
是呀,她才二十銀鐺呵,他有這份耐心等她嗎?
「還跑這麼遠,往八仙樂園的路上就可以看到類似的風景了,只有你這種異鄉客才會笨笨的開了這麼一大段路,跑到這裡來賞這種凡景……」
心中的悵然為了她這幾句孩子氣的嫌棄而消逸。莫名的,放慢了腳下的油門,他舉手撫捲起她垂蕩在肩的髮辮。
願意,呵,就在這一刻,他非常確定自己的心意。
她還年輕固然是事實,但無妨,他願意守在她身邊等她成長。若真等不及了,他會不顧任何人的阻礙,將她移植進他的生命中,在自己的護衛下繼續成熟。
誰教那一日,她貿貿然的闖進那方監視螢幕、入了他的眼,純稚的輕顰淺笑,輕易的就揪混了他沉著的心緒。自有記憶,第一次,陸榷感受到那氣息窒凝的滋味,毫無預警的無名悸動猛然狂襲上猝不及防的胸口。
她,該是他的!
絲毫沒有察覺身旁的駕駛心魂早就飄繞在自己身上,逕自嘀咕半晌的李淑堇搖下車窗,用力的吸進口清爽的清冷空氣,「唉,怎麼那麼久還沒到?」論耐性,她確實是輸了陸榷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