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上沒來得及衝去找何悠作求證,可是,這會兒讓她瞧見了秦紜妹的模樣,那副憔悴、無神、又茫然的悵忡神態,再再都只證明了一件事。
他們之間真的有事發生了!
「咦?」
「嗨。」打聲招呼,原梓朝她笑得既天真又無辜,「還記得我嗎?」
「你是原梓。」這麼出類拔萃的女人她怎麼可能忘得了呢?閒蕩了一天,雖已是精疲力竭,但秦紜妹仍勉強擠出一個淺笑給她,「你等很久了?」真巧,爸媽他們今天剛好約了個老朋友聚聚,所以沒人在家。
「你知道我在這裡是為了等你?」原梓微驚。
「應該不難猜。」開了鎖,秦紜妹忽地垂首輕歎一聲,「這公寓是我自個兒租的,除了等我,你還有別的企圖嗎?」
「對噢。」她真笨,連這麼簡單的推理也夠讓自己讚佩不已,「別怪我嘮叨,那麼晚了,一個女孩子獨自在街上遛達似乎不太理智,你也知道的,芝加哥的治安向來就挺教人緊張的。」
「我……」
「你心情悶嘛,我很清楚呀。」
「是呀,我去外頭散散心。」推開門,秦紜妹朝她淡然苦笑,「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
「不了。謝謝。」她只是來打探答案,並非存心來作客的,「我跟你說幾句話就要走了。」
先前能這麼有耐心地在門外耗掉那麼一大段時間,是因為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將手邊排定的工作都往後挪了,待會兒等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就要飛車趕工夫了。
「有事找我?」
「還不是何悠作的事情。」原梓向來不愛玩拐彎抹角的手段,既然等到了人,當然就問得直截了當了,「會心情煩悶,這就代表你不想要他走,既然那麼捨不得他走,為什麼不留住他?」
何悠作是個好朋友,而自從見過秦紜妹後,她對秦紜妹印象也不差,真的是很羨慕他們之間的情愛,若真是出了事,她會很難過、很難過的。愛情這玩意兒玄得很,她雖不曾沉浸在其中,倒也知曉其中奧妙。情關難過呀,古早人不是留了句話給後輩子孫以示警惕嗎?
她確信他們彼此之間還有著愛,但,再怎麼樣的濃情蜜意也很難通過時間與距離的雙重考驗,更遑論是因為糾了心結而暫時分開的,怕只怕,這個「暫時」相當容易就變成了「永遠」!
真的是替他們之間的「曾經有過」感到深切的難過與心疼。如果,他們能繼續「天長地久」那該有多好。
「我相信只要你開口,他應該會留下來的。」
「會嗎?」聽到原梓直截了當的疑問,她悵然若失,「我還能嗎?他連曾對我說過的承諾都暗自顛覆了,留住他?我配嗎?我有這個權利嗎?」尤其,她今天才知道讓她更加傷心的詳情。
這一切悠作真的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因為,就在她被沉甸甸的愧疚給擊得幾近無法獨自承擔時,他已經處理好一切了。所有該辦理、該交代、該叮嚀囑咐的事情,他全都已經辦妥。
然後,才處理她的事。
就像是最常見到的肥皂劇般,當向來敦厚忠實的先生有了外遇,最後一個知道的永遠是那個愚蠢而不自知的老婆。她不是悠作的老婆,可是,她是所有人當中,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心在抽搐,陣陣的哀慟翻攪著夠沉痛的情緒。一整天,她可以當做沒看到那些人眼中的憐憫與同情,也可以強捺下聽到消息後驚惶失措的無助心緒,可是,她在意他竟然是進行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時,這才告知她這件事。
這是為什麼?在知道了悠作所沒有告訴她的一切細節後,她一次又一次的問著自己。為了什麼?是為了懲罰她又再一次的毀棄自己的承諾?為了報復她又再一次的讓他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為了已厭煩這段擾他甚久的愛情,卻不肯也不願當著她的面將曾經有過的山盟海誓重歸為零?
「什麼意思?你沒權利留住他,那誰才有權利呀!」她完全不贊同秦紜妹的自艾自怨。
是嗎?原梓她憑的是什麼?竟可以說得這麼的理直氣壯?微斂垂著濕濡的眼簾,秦紜妹怔望著自己仍握在門把上的手。
「其實還是可以挽回,你只要約他出來……」
「不,不可能了。原梓,謝謝你的關心,但,悠作他已經做了決定,而我尊重他的決定。」不為別的,只因為,他一直對她是這麼樣的好,若他真決定要放棄這段感情,縱使是傷心欲絕,她也不想再去為難他。
是她欠他的情,所以,他決心要走,她就必須要讓他無牽無掛地走得輕鬆。
「你為什麼這麼說?」
「對不起,我好累了。」幽幽歎息,秦紜妹平視著她,垂塌的瘦削肩膀恍若有千斤重、萬斤擔般的沉重。
「唉,算了、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的事情也只有你們自己才可以解決。」她來,為的就是要聽到秦紜妹的親口回答,而如今,她得到了完全不滿意的答案,雖然更惱了,可是,她能怎麼辦哪,總不能將何悠作綁在秦紜妹身邊,不許他們分開吧,「不妨礙你休息,我走了。」瀟灑的揚揚手,她掉頭走人。
「原梓。」突然,秦紜妹開口叫住原梓。
「嗯?」
「你也是成員之一?」
「對呀。」不解地朝她瞪大了眼,「有什麼事?」
「替我……不,就算是站在朋友的立場吧,請你多照顧悠作。」
「放心,他是醫生,自己可以照料自己的啦。」原梓不以為然地輕哼了哼,「倒是你,你自個兒才要好好的留意身體健康。」才幾天沒見,就見她又瘦得像具骷髏,真搞不懂何悠作怎麼走得安心哪。
這男人呀,一變了心意,當真是無情無意呀!
第九章
何悠作的出國手續辦得相當快,也或許是秦紜妹知道得過晚,不到兩個星期,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