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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芝加哥,離開秦紜妹,不到一個星期,何悠作徹底地發現自己做錯了一個決定。
怎會以為拉開距離,放遠時間,他就可以靜靜地療傷,就可以在遙遠的地方等待紜妹的勃然了悟呢?
老天,他竟愚蠢無知到以為自己可以做到這一點!
來到中非洲這兒,事事都是由零開始,展開醫療行程,教育他們醫療常識,攀山越嶺移向下一處落腳的村落,什麼都忙,尤其是被相思侵佔的心緒更忙碌了。忙著想她、忙著關心他不在她身邊時她的一切,忙著……在距她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他一天比一天的更愛著她。
位處於薩伊的邊陲地帶,交通相當的不便利,別說郵件,連通個電訊都還得等上老半天,再加上剛到這兒的第一天,就發生了幾起少數民族因隙交鋒的流血事件,他忙著救人、忙著避難、忙著在叢林裡鑽進翻出……離開芝加哥時,他曾允諾紜妹會常與她聯絡的,看來,這個誓言要跳票了。
不知道紜妹在始終沒收到他捎去的隻字片語後,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挺擔心。
連夢中都清楚記得,離開的前一天,與紜妹的相對無語,她憔悴慘白又恍惚無神的神色夜夜都在他睡不安穩的夢境裡挑動他的思念,勾起他的心憐。他知道自己的決定很傷她的心,但他仍執意要走。
雖然自始至終,她沒試圖開口阻止他的決定,但,他知道她受的打擊不下於他。她的神情是那麼的淒愴又無助,他心疼,卻不肯給予她安慰,狠著心的忽視她眼中的悲慼哀求,逕自繼續著他自以為是的計劃。
可如今,他後悔了。真的很後悔。生平第一次,他祈望時間能夠倒轉,若能讓他再有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再做出這麼愚昧到極點的決定。
向來溫和的黑眸染上霧氣,抬起濕濡的眼睫,他凝望著湛藍無垠的夜空。
不知道紜妹今晚是不是也同他一般,仰望著天,兩雙眼眸同賞一輪皎潔明月,同樣揣著傷感的心,靜靜地思念著彼此?
老天,他好想她呵。
好想、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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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替我聯絡到她?」
好不容易將原梓給盼回來了。一身汗水灰塵的她花了五天的時間在城裡補齊貨源,沒來得及讚揚她幾句,只急著想知道托她辦的事情究竟如何,可一聽到她的答案,何悠作的雙手突然在身側緊握成拳。
「我真的試過了。」偷偷地望著他的兩隻大拳頭,原梓不動聲色地悄然往後退了幾寸。
好恐怖,原來何悠作也有暴力傾向呀,不避遠一點,真開打的話,她那幾招三腳貓的功夫鐵定不是他的對手。
「真的嗎?那她上哪兒去了?」
「沒人知道她的下落呀。」問她?嗤,笑死人了,她又不是FBI,哪知道隔了十萬八千里遠的某個人行蹤?
「怎麼會?」他不接受這種答案。
紜妹又不是一陣風,也不是外星人,怎麼可能會無端端地就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呢。
「是真的呀,我想盡辦法都沒能找到她。」悶悶地舔著差不多已經化成奶昔的冰淇淋,原梓的眉眼壓得低沉沉的。
氣人,他以為任務沒達成她的心情就很好呀,累了這麼多天全沒代價,她也很郁卒哩。沒良心的壞傢伙竟還握著兩個大拳頭嚇她,真是冤枉人!她真的是已經盡心盡力的去找出秦紜妹來了,可誰知道秦紜妹在悠作離開後沒幾天就遞了辭呈,然後走得不知去向,拜託,這麼湊巧的決定能怪她這個無辜的臨時徵信員嗎?
就說男人這種動物行事及思維全沒個准,啐,看吧,眼前准又是一個衣冠禽獸的壞胚子。等著瞧,如果真讓她找到了秦紜妹,一定要力勸秦紜妹將何悠作這個快進化成衣冠禽獸的傢伙給三振出局。
現在看來,瞿北皇那傢伙還比何悠作好上一截,起碼瞿北皇一看就知道是個崇尚暴力的好戰分子,不像他,外表溫和又善解人意,其實骨子裡卻是暗藏狠勁。
「消防隊那裡沒人知道她的下落?」
「對呀,她已經離職了好一段時間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你可以找到她住的地方呀。」他仍不死心。
知道紜妹竟然辭職了,心中的興奮沒超過一秒,就被她的消失無蹤給擾得心慌意亂。
「我有呀。」原梓委屈地嘟起嘴,「我一到薩伊,見到第一具電話筒,就開始找她,拼了命的想跟她取得聯繫,可是,連Call她兩、三天,電話始終沒人接,留言也沒下文,我也沒辦法呀。」
「你……」
「等等,等等,你別惱我,這一切又不是我造成的。」見他氣急敗壞地像是要卯起來發飆,她眼珠子一瞪,言詞犀利地直刺他痛處,「該懺悔的人又不是我,你幹麼凶我?」朋友有愁、有氣、有惱,她有義務偶爾當當垃圾桶或是受氣包,這是常識;可是,這段路程來回奔波,她累都累死了,哪還有精力陪他過招呀。
恨恨地瞪著她,良久,何悠作像只被洩了氣的氣球般,挫敗地垂下幾天來緊繃的肩膀。
「的確。」方纔,他是過度的慌了理智了,「抱歉。」
原梓說得沒錯,她已經盡力了。他該感激她耗盡心力幫他這個忙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柳眉一挑,她厭煩的瞪著手中味道盡失的冰淇淋,「惡,真難吃。」流落在異鄉最教人無法忍受的一點就是食物了。
「等回到芝加哥,我請你吃到撐死。」不需費心便看出她的渴求,他歎著氣,「算是賠罪。」
「謝啦。」猶豫半秒,她小聲小氣地問:「喂,你想,秦紜妹她會躲到哪裡去?」
「躲?」他一愣。
這個名詞挺聳動的,忽地就將他的心揪起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