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她輕歎。
女為悅己者容,她深知這點。而女人的信心絕大多數是來自己的外貌,可如今,她算是破了相,能不能恢復往日容貌都還是個未知數呢。若非掛念著疼她、愛她的父母,在甦醒過來的那一天,她就對未來全然絕瞭望。
她欽佩海倫凱勒,可是,她叫秦紜妹,不叫海倫凱勒,自己沒有她的那份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生命。
「還那麼執拗?紜妹,你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一遭了。」輕言哄著,漾著淺笑的臉上有著和煦如風的溫柔,「記得嗎?」
「那又如何?」
「讓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迷茫的眼越過他怔忡地望著前方,忽然,她笑了,笑得淒愴又教人心憐,「可是,我已經不想再跟任何人重新開始了。」尤其是他。
她的命還在,或許她是天生命韌。可是,展現在她眼前的路還有著重重的挫折,她都沒有把握自己能有否有毅力走下去了,更遑論是曾經耽誤了他那麼多年,如今,該徹徹底底的放他自由了。
再這麼自私地牽絆著他的情愛,她覺得心中有著愧意,覺得對不起他。
悠作值得比她更好的人陪他、伴他。
「你不想離開這裡?」
「嗯。」她輕聲應著,哀傷的眼不敢望向他。
他沉默著,久久、久久。
「悠作,別執著於我,這輩子,算是我欠了你,如果……」
「我瞭解了。」凝望著她低俯的臉龐,驀然,他輕抬起她的下頷,柔柔的在她唇上留下最後一吻,「你別再說了,我都瞭解了。」就在話將盡時,他鬆開掌中的握力,伸舌潤了潤她已然艷紅的唇,「其實,人生的路還很長呢。」他突然俯向她的耳畔,悄聲說道。
「悠作?」
「我走了。」淡然一笑,如她所願的,他站起身朝著來時路離去。
就在秦紜妹熱淚盈眶的凝視下,他再次地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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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路還很長呢。
這句話像句詛咒,又像個看不見的繩箍,牢牢地糾結著她的心魂不定。
一天、兩天,當時間慢吞吞地蠶食著她悲慼盈心的思念時,而悠作依然沒捎來隻字片語,她強迫自己徹底的死了心。
這樣最好,對她,對悠作,這種結局堪稱是最圓滿了。呵,就這樣了吧!
於是她再度放棄了等待的心,依然過著魂不附體的日子,而這天,神情清朗的何悠作又再度出現在她眼前。
「悠作?!」不待滿面微笑的他開口,發燙的淚水已然滑落臉龐。
「見到我真那麼驚訝?」笑著,他重複著曾說過的話。
「你怎麼又來了?」
「因為我那任性的愛人不肯跟我回芝加哥,所以,我只好又來了。」口氣雖無奈,但眼中的神采閃閃發亮。
「噢,悠作。」
「記不記得我曾說過了每當你用這種口氣叫我的名字時,我就想將你給一口吞進肚子裡。」嘖了嘖,他歎著氣,「我再問你一次,你只願意留在這兒養傷?」
她點點頭,不敢相信自己的喉頭能擠出話來。
暫時,她傷痕纍纍的身體及疲憊的心需要一處遠離喧囂、極其安寧的地方窩著,她會克服身心方面的障礙,這是遲早的事。但,不是現在,不是最近。
「那好,這裡應該還缺個醫生吧?」
心猛然驚詫,她抬眼望向他。他的意思是想……眼一眨,熱淚潸潸滑落。
「你……其實,你這又何必呢?」
「這輩子,我只認定你,不管我們的婚禮回鍋多少次,不管你需要多久的時間平復身心的傷痛,我都會在你身邊。當你願意披上白紗的那一天,站在你身邊的,就只能是我。」
「我?!」
「對,就只能是你。」
「悠作!」
「別急著立刻回答我,我等你。」輕輕地,他撫上她罩著棉墊的臉頰,「不論需要多久的時間,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