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細喘著氣,許央闠掙脫不開,只得恨聲連連。
若是情人相擁,這倒還有話說,只可惜他們不是情人,而且由種種跡象顯示,他對她比仇人更像仇人。
嗚,今天怎麼那麼倒霉呀!
「痛死活該。」臭著臉,姜離一點都不同情她,見她眼淚汪汪,反倒氣上加氣。「闖了禍就想逃,你父母親是這樣教你的嗎?」從來,他的警告與發怒毋需再三重複,可今兒個全因她破了例。
方纔在樓上被冗長又無聊的會議搞得心煩,只想翻桌子走人,不到十分鐘,又被這個冒失且無禮的女人撞倒,即使是一般人,恐怕也沒這麼好脾氣任人推、任人踩,更遑論從來不刻意收斂怒火的他。
算她倒霉,另方面也算是他執意要小心眼地遷怒他人,這會兒,他就是想狠狠的教訓她一頓。
掙不開他的掌控,再聞言,許央闠不禁一怔。
「我不是這個意思。」
「閉嘴。」瞪著她,他沒好氣的哼道。
她一開口,他就想賞她一個拳頭,一個真實得足以教她永生難忘的拳頭。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冒著險,她嘗試撫平他的怒火。「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啦。」
他看起來像是氣炸了,但她又不是存心讓他出糗的,還有,這麼一拉一扯再一鬧,她覺得胸口不太舒服。
「我叫你閉嘴。」陰沉著臉,姜離單手將她的雙手扳在身後,另一手出人意表的伸向她,忿忿不滿的捏著她的面頰。「閉嘴,聽到沒?」
好痛!
淚水翻騰的怨眸指控的瞪著他,被扯得又扁又平的嘴未來得及抗議,胃部一陣熱燙的異物直衝上喉頭,進逼口腔。
「呃……」慘了,別是真想吐了。
努力的往喉嚨裡灌進口水,憋著氣,許央闠忙亂的眼神拼了命的尋找生路,打心底不願再橫生枝節,惹得全身毛髮盡豎的他重爆怒火。
姜離眼尖,見她忽地憋氣,發青的臉色盡顯倉皇的驚駭,而且,喉嚨咕嚕咕嚕的響聲。媽的,這女人該不會是想吐了吧?
「你敢!」神情緊凜,他粗臂一伸,動作迅速的意欲推開她。
他的警告她全都聽進去了,而且她又不是真拿熊心豹子膽當藥吃,這種事怎敢恣意而為呀?但問題是,此時此刻,她的胃由不得她作主呀。
「我……呃……」嘴一張,一大口的穢物吐了出來,盡數灑到他的外套上。
目瞪口呆的看著最新的發展,姜離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女人,這該被亂刀砍死的臭女人……媽的,她竟然敢不要臉的吐得他一身髒!
Shit!
???
差一點,許央闠就成了現代遭人五馬分屍的活例子。
若不是姜離身邊那幾個身強體健的大漢眼明手快的架開暴跳如雷的他,她鐵定死無葬身之地。
差一點,許央闠就跟著姜離的身後去了。
原因無他,只為了心中生愧,也為了他迭聲的Shit及完全不掩飾的盛怒神色,讓她本已無波無浪的胸口突然一動。
「這男人……真的很氣我呢。」嘴巴微動,她滿心歉意的低喃著。
她許久未曾瞧過任何人這麼直截了當且毫不客氣的發一頓脾氣了。
雖然禍首是她,追根究底,方纔的那些意外的確是該怪她沒錯,但若卯起勁來憎怨她的話,未免嫌小心眼了些。可他壓根就不打算原諒她,甚至一副要將她綁起來剝皮撕咬的凶神惡煞相……許央闠忍不住泛起淺淺的笑意。
這男人,他真的很特別耶。
就是他了!
「蠢女人,你他媽的夠種!」人是被架開了,咒罵聲仍清楚的傳進每個人耳朵裡。「別再讓我見到你,否則……」
否則,他想怎樣?
瞪著大眼,許央闠滿懷興味的看著人與聲響消失的電動門外。她手臂意外教人扯住,無法跟去,懶懶的往身後瞧了眼,一張熟悉的臉孔強抑住笑意盯著她。微揚眉,她又迅速回眸看往姜離消失的方向,心中略感扼腕。
真可惜,他們太早架開他了,她真想聽聽他的「否則」是什麼,也想知道他是否真將咒罵付諸於行動。
「小闠?」
「嗯?」許央闠瞧了湊近自己的好友一眼,動了動嘴,眉心微擰,這才感覺到熱麻麻的痛意自唇角附近傳來。那男人的確夠狠,下手果真毫不留情,好痛喔。「你總算願意露面了。」
「沒辦法,在會議室時拖得太久了。你還好吧?」抖抖手中的面紙,石理梅小心翼翼的替她拭去嘴角的穢物,眉間有淺淺的憂忡。
除了被蛇嚇到,小闠還被姜翻天復地狠狠拉倒,瞧她齜牙咬唇的慘樣,鐵定痛死了。
許央闠笑問:「心裡還是身體?」
白眼一翻。「都有啦。」身心都是她的,分這麼清楚做什麼?
「還好。」
「你是不是剛剛搭公車又暈了?」石理梅擰眉猜測。
若不是暈車在先,小闠應該不會只為了逃避一條小蛇就嚇得大吐特吐,頂多躲到一旁抖個幾分鐘,就算逃過了一劫。也算姜先生倒楣,偏選這個時候跟她糾纏,活該被吐了滿身。
「嗯。」
「這麼慘?唉,早知道就直接約在餐廳裡見面了。」沒好氣的咕噥著,見她的視線仍怔落在大群漸散的電動門外,石理梅眉間微蹙。「別擔心他啦,雖然你的行為徹底的重創了他的面子跟衣服,但,他應該不會是這麼小心眼的人。」最多咒罵半個小時,然後怒氣煙消雲散。咦,小梅認得那男人?收回視線,許央闠面露赧然的望著她,心頭悄悄的燃起了希望。
「你也看到了?」
「哼哼,你小姐這麼囂張的逃難行徑,誰能不注意到呀。」想到姜先生受難後那張黑透了的凶臉,他不禁咧開嘴,笑容燦爛。「說真的,你也挺會挑人惹的。」教人不佩服也難。
她不是不願意插手救好友,更何況小闠此刻的身體狀況不如以往,哪堪連番遭受力道過重的摔打鬥歐。只是,當時的場面,旁觀者均只有一個念頭——最好別雞婆的介入,否則,闖了禍的小可憐就有人一塊兒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