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這麼捨不下他,早就該找我談的。」
「萬一他只是……」
等了等,見她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究竟,他有些挫敗的翻翻白眼。女人呀,老是這樣溫吞結巴的惹人厭煩,做起事來不乾脆也就罷了,連話也說得拖泥帶水,噶,他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任何下文。
「只是什麼?」
「萬一,他只是因為愧疚呢?」
「因為愧疚?」他細細的想著她的話,仍舊不解其意,「就算是好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平渥怎麼可以說得這麼輕鬆呢?
「我無法接受他是因為愧疚才會對我念念不忘。」
「有沒有搞錯?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論調?」拍拍額頭,他大氣連歎三回。「首先呢,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我相信韋巽對你,絕對不只是愧疚而已;然後再告訴你一件事,無論是基於愛你或者是愧疚,這也代表他對你有的不只是感情,他對你也有心哪,不是嗎?」
「這……」
「有情有愛又有心,這種男人你還不要?」見她扁著嘴,欲言又止,他不由得拍起胸脯為韋巽簽下但書,「信我啦,我不會騙你的。」
「你真的這麼覺得?」
「對!」
「那你為什麼不在婚前分析給我聽!」撫著驀然狂躍的心,她垮著臉,對他這番來得太遲的勸告有一點點的抱怨。
「嘖,你瘋了不成?」見她聞言後柳眉一揚,他乾聲自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呀,何況,誰叫我偏就是看你極順眼,一見有機可趁就捨不得放過這個可以乘虛而入的機會。」
「有機可趁?」他又沒在她身上佔到什麼便宜。
「你忘了我老媽他們的逼婚?」
呵,對喔!「無論如何,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怎麼會?只要有心,永遠都不會太遲!」
聽他的口氣……孫心宥猛地自床上坐起,一臉詫然與驚喜。
「你願意放棄這樁婚姻?」
「為何不呢?」面對面,見那雙水眸因為驚喜而浮起淚光,他不禁心一動,伸手輕撫向她的粉頰,「如果說,我必須要結婚,必須為許家娶進一房媳婦,我很高興這個人是你。」
淚珠閃爍,望著許平渥俊逸的側臉,孫心宥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嗎?有時真的很遺憾我跟你無法擁有情人般的愛戀,否則我不會放棄你的。」忽然仰身躺上床,盡情的伸展雙臂,他笑出由衷的感歎,好半晌過了,才又說:「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就離婚吧。」
「平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既然你們離不開彼此,而我也達到結婚的目的,這樣也好,皆大歡喜;可我得先聲明,孩子得姓許噢,免得到最後還功敗垂成。」側望著她,他朝她伸出手,拉她一塊兒躺下,「離了婚,老爸他們起碼會看在兒子慘遭被休的命運,多少放我幾年的自由吧?」
「你……」
「你有異議?」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所有的得利條件她都全佔了,而他,除了一個沒有血緣的孩子頂了他的姓之外,什麼好處都沒有呀!
「因為你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不對你好,叫我對誰好呀?」當年,像個黃金鼠般閃在同學身後的她,小小弱弱,卻永遠都在臉上掛著一抹漾滿陽光的稚笑,是他對她的第一個印象,然後就是那件悲慘的往事……他無法想像竟有人對這樣無害的小女孩狠得下心!
噙著淚,她在心裡忍不住偷偷笑著,可一瞥見他眼中的揶揄,下意識地又噘起唇,起了狐疑。
「你騙人噢?」
「天地良心呀,除了你跟我老媽,你見我對哪個女人百依百順過?嗯?」昂首抬頷,他理直氣壯地駁斥她的質疑。
可話一出口,教他氣結的是,她抿著嘴,真的很努力地回想,然後像是心有不甘的點了點頭。
「這倒是實話。」除了許家的女性成員,他對別的女人雖然都很客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其中有著極大的差別待遇。
「本來就是實話,我騙你幹麼呀?」氣歸氣,見她情緒好轉,就……算了。「以後,我可以偶爾去探望兒子吧?」
聽他說出以後的字眼,眼一眨,她的心又酸了。
「就說不一定是兒子了呀。」
「我也說過,無所謂呀。」身子一滑,扳過她的身子,將她拉到胸前,輕摟著。「兒子也好,女兒也好,我都喜歡。」
「平渥?」她遲疑幾秒。「你怎麼了?」
「想了想,娶了個老婆,卻從來不曾躺在同一張床上,是我的疏忽,為了彌補,我當然得盡一下為夫之道,跟你同床共枕!」
什麼?!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穿著短褲背心的賴裕良自敞開的房門走過,見他還杵在她房裡,甚至將她擁在懷裡,兩人並躺在床上,不禁愣了愣。
「還不睡覺?」
「要呀。」明天得忙一整天,當然要睡了。「你今天自個兒睡吧。」
聞言,賴裕良又是一怔。
「那你呢?」
「我?」賊笑一聲,許平渥扭身撲向想趁隙偷溜的孫心宥,將措手不及的她軟力拉回,牢牢地鉗制在懷中,不放她自由,「我今天要跟我老婆同床共枕,看能不能做個甜甜蜜蜜的鴛鴦夢!」
第十章
許平渥的解說像把鑰匙,剎那間開啟她自縛多日的心門;但,正因為如此,她更是陷入痛苦又快樂的深淵。
她想跟韋巽雙宿雙飛,想跟韋巽光明正大的走在眾人的目光下,可是她捨不下平渥。不是因為財富,不是因為許家的人都對她極好,而是她若抽身,那平渥呢!到時,他該怎麼面對來自各方的誤解與同情?
尤其在有了平渥的寬容與體諒,她對他更是有著理不清的複雜心緒與歉意。
「咦,你在家?」
癱在長椅的她自雜誌上抬起眼,瞟著不知何時已倚在門邊的賴裕良,她無精打采地撐起身子,喟然淺笑。
「是呀!」韋巽出差了,步履依舊蹣跚卻已有極大進展的爹地跟媽咪也難得起了興趣,跟著進香團出去玩,沒人約她吃飯,當然就懶得出門,更懶得妝扮自己。「平渥呢?」大概是太專心發呆,連有人開門進來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