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瞎猜啦。」
「如果是,你可要老實說噢。」不想兒子心生勉強,她再一次重申早幾年就已經攤開來說過的家庭議題。
雖然自己是上了年紀,卻不古板。她並不喜歡定居國外,可知不代表兒女們也是有著相同的想法,若他們真想出去開開眼界,就算是苦一點,他們夫婦倆還是會極盡所能的供給他們追求理想。
「我不是已經做了決定了!」
「是真心的嗎!」她猶帶著一絲的懷疑。
望著母親,韓清但笑不語。
就因為母親這個根深蒂固的念頭,大學畢業時,他才會捨棄留洋的機會,明知道家裡就他跟小妹兩個孩子,若他們走了,愛熱鬧的母親一定會覺得挺孤單的,所以,只花了一秒的時間考慮,他決定留在台灣念研究所。
況且,老媽說的也沒錯,台灣的大學也挺不錯的,何必捨近求遠,飄洋過海的去當個孤零零的出外人。
能留在家裡快樂悠哉的過生活,他才不想笨笨的離家遠居,嘗盡思鄉之苦呢!
誰回來了?
腦子昏沉沉的,極勉強的動了動逐漸僵凝的手措頭,葛文潼緩緩睜開眼,很努力的拉長耳朵聽著方才閃進混飩腦海中的訊息c
真的,真的有人回來了,總算。
勉力的集中精神傾心聽著,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幻想,樓下真的有人在說話,嚷嚷嗦嗦的,而且,聲響愈來愈大了……
艱辛的以發白的舌尖潤了潤因缺水而乾涸的唇瓣,她強吸了日氣,吃力的撐起虛疲且不住淌著冷汗的身子.就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卻費了她好幾分鐘的時間,一陣輕喘過後,她慢慢的將腿移到床邊,又是迭迭不止的暈眼襲向她,氣一憋,差點就這麼又仰躺回床上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雖不是人見人誇的健康寶寶,可好歹也勉強算得上是百病不侵,但,重感冒例外。
可能是體質較異於常人,健健康康的身體只要一跟感冒病毒交鋒,就完全的敗下陣來,沒完沒了。只要一經染上風寒,症狀比一般人慘,痊癒能力比一般人弱,連情緒都比一般人更容易困在低潮地帶。已經好一陣子沒這麼慘兮兮了,誰知道不過是吹了兩個晚上的夜風而已,竟…··口好干、好渴,好想沾些涼冰冰的水來潤潤唇、潤潤喉,她需要水,缺水的身體需要補充大量的水。
樓下傳來的說話聲很淺,斷斷續續的,但足以證明她不是因為燒暈了腦袋而產生了幻覺。
是誰呢?
移動的腳步很緩、很慢,但帶著一絲希望的催促著自己一步一步的試著,別輕易的便讓病菌給打敗了。
希望是韓媽媽回來了。細喘著氣,葛文潼將癱軟的身於暫靠在牆邊休息、一會兒。若是韓媽媽回來了,說不定可以麻煩她沖杯熱茶什麼的,她的喉嚨子得難受,像是被強塞進厚厚一層的乾燥劑,正毫不留情的灼燙著備受折磨的喉頭。
「韓媽媽!」她試著開口喚起樓下的人將注意力移轉到樓上。
可惜,因為體虛,因為聲竭,也因為氣力嚴重不足,那三個字像縷縷蒲公英都拂不動的細風,飄飄然的捲著她的失望離去。
看這情形,她只得認命的走到樓梯口去喚人了。或許,不必拖著身子走那麼遠,她就可以引起樓下人的注意……歎口氣,她直起身子繼續著疲累的路程,接觸到地磚的涼意,不覺又是一陣哆嗦襲身。
忘了穿上室內拖鞋,要她再回去穿,還不如教她直接爬下二樓。光著白皙的腳丫子,一路攀靠著牆,她慢慢的走向樓梯口,因為氣力將盡,她走得極緩又極其艱辛,好不容易,終於快接近樓梯口了。
寬慰的苦笑在唇畔綻開,正待鼓足了氣,揚聲再叫第二聲,話語都已經含在唇間,她卻倏然將氣息俱斂,呆怔的頓在那兒;
自樓下幽幽竄入耳朵裡的談話應沒啥大不了的,她也不是存心想竊聽壁角、閒話。但,她的身子卻動不了,像是在剎那間成了座雕像。
因為聽到的人名,是她。
不管現下坐在客廳碎嘴打屁的人是誰,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是在談她的事。
談論著她,她葛文潼的事情。
「阿清,其實你是想出國唸書的吧?」呂秀瑗說的有些忐忑。
「媽,你別瞎操心了,如果我真的想去,你們一定會知道的。
「就只怕你將話悶在心裡什麼也不說…「我怎麼捨得離開你跟爸呢?對不對?」
「你唷就知道要嘴皮子,嘴巴那麼甜有什麼用呢?只要你的心裡真能將我跟你爸的話聽進一句半句的,我們就已經阿彌陀佛了。還有,我們不在時,你得盯著那兩個丫頭,別讓她們吃太多垃圾食物」她不擔心小潼,那孩子的飲食相當正常,也很低調,住進來這麼久了,也沒見她貪嘴過,甜食零嘴一概不愛,年紀輕輕就已經懂得養生之道了。
不,小潼那孩子壓根就不太讓人操心,她煩惱的是自己的女兒。
雖然只相差一歲,可阿臨那丫頭跟小潼就大大的不一樣,嗜甜如命,就跟她哥哥一模一樣,幸好兄妹倆全都是吃不胖的體質,否則,他們這為人父母的除了擔心兒女們滿嘴蛀牙外,恐怕還得替他們報名參加減重班。
「放心啦,我會炒飯給她們吃。」天天蛋炒飯伺候,等老媽他們玩回來時,就只見到兩張雞蛋臉對著他們。嘻嘻……
「這可是你說的,別到時候回來見她們一個個一全成了非洲難民,那你的皮就給我繃緊一點,小心我剝了它們!」忽地想到了兒子慣有的習性。「對,你自己也別貪嘴專挑那些個垃圾食物吃。」
「我才不會這麼做呢。」
「是嗎?」她不怎麼信。但,明天以後,他們這兩個老的不在家,天高皇帝遠的,誰知道兒子會不會乾脆買整車的垃圾食物回家與妹妹大啖、分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