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我一個機會!
韓清他真的曾這麼對她說過嗎?
儘管夜深了,思潮仍翻騰不休,當尖銳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著實的嚇怔了恍然失魂的她。瞪著話機,遲疑了良久,見鈴聲沒有止住的跡象,長吸了口氣,她顫著手拎起話筒。
「睡了沒?」
韓清?!
潛意識知道這通電話準是他存心騷擾,可不知為何,她的心竟掀起了另一波的心慌意亂。
「唉,我知道你還沒睡。」話聲輕悄,但聲音裡的忐忑仍明顯可循。「既然睡不著,那,下來吧。」
「你….
」我在樓下。」
樓下?韓請他這會兒人在她住處樓下?若不是太過驚訝的動不了身、她早就撲著話筒衝到窗邊去探個究竟了。
「你……你……我…。··阿臨告訴你我住哪兒?」好半晌,她渾然失措的舌頭才肯認分的執行說話功能。
「阿臨?呵,她們哪有我清楚你的一切呀。」
「你?怎麼可能?」這下子,她真的是重重的被震驚住了。
離開韓家後,她共搬了三次家,因為生活節儉,也因為很努力的四處打工,現下的住處比先前好得太多,可是,連韓媽媽都還沒來過這裡,韓清他怎麼……他木是才剛退伍沒多久?怎麼似乎對她的行蹤瞭若指掌?
「想不到吧?」想笑,卻發覺悵然的心讓他笑不出口。「雖然你一心想斷了跟韓家的連繫,但,我們哪捨得放棄你呀!』
「可你怎麼會找得到我的住處。。。
「還懷疑?你以為去年你病得不省人事時,我老媽是怎麼知道的?」那時,破門而入後,還是心焦如焚的他抱著昏死過去的她一路趕到醫院去的。
只不過,來不及等她甦醒,又恨又惱又無可奈何的他就收假回營了。
「可是……那幾天都是寒流……」就是因為過冷,她一時不察,才會讓自己著了涼。
「是呀,你還記得那幾天天氣冷」想來,也挺心疼他自己的境遇。
那時見她一整天都神情恍,慚臉色蒼白,明顯的被風寒纏上了身,一副看來就要香消玉隕的模樣,令他心中又急又心疼得緊。若非她的情形實在是教人擔憂的很,他早就縮回溫暖的家裡吹暖氣、喝杯香醇的熱咖啡了,哪還會像個遭人踢趕的流浪漢般的蟋縮在她的屋外,眼巴巴的盯著那暈黃的如豆燈光呢。
「是你?」曾經,她也懷疑過韓媽媽的神通廣大,卻不曾將想法延伸到他身上……誰知道……
「對呀,就是我。而且,今天晚上天氣也很冷。」他面不改色的撒下計劃的第一步。
沒錯,今兒個晚上的氣溫的確是低了點,風勢也挺蕭瑟迫人,四下無人,呼呼的冷風隨意竄卷,更顯得氣候的陰冷。但,他向來膽子大,不怕。而且身上穿了挺暖和的外套,除了暴露在夜色中的臉孔外,涼淋淋的寒風壓根就冷不到他。
但,不擾得她心軟、不安而就此放行,他怎麼再繼續下一步呀!
「那你還不快點回去』!」果然,她的語氣裡摻進了焦急的催促。
「我現在就很冷了啊,說不定還沒回到家,就凍死在路上了呢。」他語氣是可憐兮兮的抖著寒瑟。「你要不要請我上去喝杯執咖啡?」
「、…··我屋子裡沒有咖啡。」
「牛奶!紅茶!」
「你……你可以回家再喝的。」
「沒見到你就打這回府?」哼,休想!「小潼,你真忍心讓我在寒風中失望的回去?」年紀愈大,不但口齒磨得鋒利,連臉皮也厚了不只一寸。「隨便一杯熱開水,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
「不會吧,你不會真那麼忍心見我淌著兩管鼻水走回家吧?」這會兒,又完全是哀兵政策出籠了。。
「可是,我這兒真的沒有咖啡…
「沒關係呀,就算只有熱開水也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你…
「這風勢好像愈來愈大了呵。」感覺到她的拒絕已經開始動搖,他再接再勵。「我的鼻子開始癢癢的,好像要流鼻水了耶……」
『唉!」
一聽到話機裡傳來她的歎氣聲.韓清就知道他贏了。
「等等,你先別急著下來開門,我去街口的超商買點零嘴,一會兒就上去了。」不待她接話,他迅速的收了線,邁著輕鬆的步子直朝目標而去,嘴裡還不自覺的吹起了口哨。
嘖嘖,好涼爽宜人的晚風呀!
這……拎著話筒,葛文潼怔然的目視著前方的牆壁。
出其不意的,他尋到了她的住處,窩著、等著、賴著一杯熱茶,然後,得到了那杯熱茶,再興高采烈的跑去買零嘴。零嘴?怎麼,他想在這麼深的夜晚,在她的住處,隨興開起了兩人茶會?
嘖,真的是敗給他了!
第八章
韓清的追求攻勢忽強忽弱,葛文潼還來不及理清自己的感覺,生活中就已經處處充滿了他的影子。
成天就見地繞著她打轉,擾得她心魂不定,糾得她失魂落魄,纏得她時時刻刻都開始計較看他出現,心情因地的一舉一動而起伏波動,陽光似乎已降臨到她向來灰暗沉寂的生命中。
她緊張、她害怕,但更教她心慌意亂的是,只要神采奕奕的地出現在她眼裡,她整個人就像是活過來了般,不再成天像縷缺了神主的軀殼,雖然有著生命,但似乎永遠少了精氣神。
但這人……他非得天天出現在她眼前擾亂她的神清氣閒嗎?不請自來的賴在她身邊說東扯西的,要不就是窩在她房裡,即使是靜望著她看書。打掃、忙這忙那的,大半天都沒跟他嘀咕半句一話,他仍是一臉的心甘情願。嘖,難道他上了一天班不累嗎?
常常,在夜深之際,在他爭不到「居留權」,不得不暫時休戰,先行撤離時,她瞪著他跨出門外的背影,悵然若失的心緒撩繞一身。差一點,喚他留下的話就自唇畔脫口而出了。
殘徐的丁點理智在喊著救命,可逐漸比柔、成軟的心卻又不由她掙脫逃避.於是,慢慢的,她終於了悟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