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地對她說完這些話後,他就想將自己的手給縮回來。怎料到她一個反手就用自己的兩隻小手將他的大手給牢牢握住不放,而且瘦小的身子竟然就在綁著身體的安全帶裡轉了個方向,兩腳盤起面向著他,眼裡閃耀的光芒像是充滿了快樂的喜悅,嘴裡高興地說:
「我也不知道我家要怎麼走,可是他們送我下來的時候有經過一個很多雲的地方,那些雲一朵一朵好漂亮喔!我們回去的時候可不可以稍微停一下,讓我帶幾朵雲回去給那些姐妹們瞧瞧,她們一定不曾看過那麼柔那麼軟的雲兒。」
送她下來?很多雲的地方?
車子被喬振東給緊急煞車停了下來,他呆怔的眼神望著還樂在其中的蘇小芙,不敢相信剛剛自己耳朵裡聽到的話。
「好多雲?你家是住在山裡面嗎?」
沉浸在興奮情緒裡的蘇小芙,單純的心眼根本就沒有留意到他臉部表情的變化,只是一個勁的搖著頭。
「不是,不是,我們那兒是沒有山的,有的話也只是幾個像小疙瘩似的小土坡,每次去那兒玩泥巴或者是泥人打架,我跟小嘉都會渾身泥的跑回去,然後阿標就會捏著鼻子好像我們有多臭似的拎著我們兩個人的領子,將我們丟到那個養了好多魚的小池塘去……」
他做了個手勢要她停下嘴裡喋喋不停的話,但是蘇小芙根本就沒注意到他那個手勢,還盡顧著描述那些個令人懷念的情景,喬振東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伸手又將她闔不上的嘴給捂了起來,見她那雙黑亮的眼眸慢慢地染上些警戒瞪視著自己,他歎了口氣,不待她掙脫就先行解釋著。
「我不是要殺你。」見她鬆了口氣,眼裡的光芒變成了等待下文的好奇模樣。喬振東在心裡納悶著,自己到底是惹到了什麼,她看起來很正常啊,可是怎麼說起事情來好像是……秀逗?!
「現在重新開始,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好不好?」他慎重地再補充一句。「我沒問的事情你先不要說好不好?」如果要任由她自己說,搞不好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聽到他的話,蘇小芙帶著一臉好玩的神情點點頭,甚至主動地伸手將他本來就沒有很用力摀住自己嘴巴的手給拉了下來,然後用兩手牢牢地將它握在手裡,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身子在椅子上安頓好,而且眼沒眨一下地就令人意外的主動將一雙瘦小卻修長的腿給抬放在他的大腿上。
他注意到她這些個舉動,但只是淺瞄了一眼而已,並沒有開口請她將手放開,也沒有使力將自己的手抽回來,更是破天荒地讓她的大腿停留在自己的大腿上。反正又不是很重,喬振東心裡想著,既然她喜歡就讓她再握一會兒,這些舉動對於自已又沒有什麼損失。
「你家住在哪裡?」他謹慎地提出第一個問題。
蘇小芙沒有說話,只是高興地鬆開一雙握著喬振東的手,指了指天空。看見她的動作,喬振東覺得她的尖叫已經傳染給他了,他現在就有一股想要狠狠大叫出聲的慾望與衝動。
她住在天上?他大口大口地吸著氣,生氣地問她第二個跟第三個問題。
「小嘉是誰?她住在哪裡?」
如果能知道她口中的小嘉住在哪兒,他決定不再浪費半秒鐘地就將眼前這個麻煩精往那個人的門口一放,自己馬上逃之夭夭。
「小嘉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也跟我一樣住在那兒。」說完,蘇小芙又舉手比了比天空。
這輩子他從來不曾感覺到自己竟然會那麼無助,自己是不是碰上一個神經不是很正常的人?
「那阿標呢?他又是誰?」絕望中,他一連串地問著腦海裡最後的希望。
「阿標是我們大王的弟弟。」說到阿標,蘇小芙忍不住地又想開始介紹阿標的一切給眼前這個好心人認識了,她確定他們會喜歡彼此的。「阿標常常偷溜出來玩,他的個兒就像你一樣那麼高大,每次誰要欺負我跟小嘉的話,阿標都會幫我們報仇。這次或許也是因為他在大王面前說盡了好話,大王才會網開一面地允許我們下來贖罪,希望……」
怎麼會這樣呢?喬振東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竟然讓他碰上了一個頭腦不清的神經病?!
他將手伸到她鼻子前頭,死死的聲音打斷她意猶未盡的描述,臉上的表情更是好像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似的。
「你有身份證嗎?」
「身份證?」蘇小芙顰著秀氣的眉頭思索著,什麼是身份證?她怎麼沒聽阿標說過?!
認命地將自己的皮夾掏了出來,然後從裡頭抽出身份證遞到她眼前,他的聲音還是一樣平板無波地說:
「就像這樣子的紙張,你有沒有?」
將他手中的紙接了過來,蘇小芙仔細地審視著它,這上頭有一張小小的漂亮圖樣,那個人長得好像眼前這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哦。
她抬眼再端詳了他一會,然後又將眼光移回去那張圖樣上,心裡已經確定這圖樣上的人像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只是圖樣上的男人看起來比較嚴肅,好像在生氣還是不耐煩似的。
奇怪,這張紙張怎麼自己瞧著瞧著會覺得那麼熟悉?
蘇小芙用盡生平的智力努力回想著,突然,她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笑聲。她仍將喬振東的身份證捏在手上,但另一隻手伸進了自己腰間的小包包摸索了一會兒,然後勝利地歡呼一聲。
「終於給我找到了。」
她將另一張紙張從包包裡小心地抽了出來,然後將兩張一齊遞給喬振東,得意地告訴他。
「我就覺得它很眼熟,我跟小嘉要下來的時候,阿標各給我們圍上一個小包包,叫我們要放好不能掉了,我們在路上有偷瞄過裡頭的東西,所以我有印象。」
心不在焉地聽她說話,喬振東心裡安心地想著,總算她有將身份證帶在身上,否則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好?他很快地將警察局從腦海裡撇開,他無法想像讓她留在警察局裡沒人照顧的可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