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皓皓乖巧地先喚了凌克鳴一聲。
雖然快速地幾乎會讓人懷疑自己的眼光,但是畢小嘉仍細心地捕捉到剛剛出現在凌克鳴臉上的那抹柔情。
「老爸爸,你剛剛說什麼?」畢小嘉雙手托頰地凝視著床上又一臉面無表情的凌克鳴好奇地問著。
起碼他已經不再整天關著窗戶了,要不然悶也會將他悶死,畢小嘉在心裡偷笑著想。
「不准你們動我的院子。」又是一句怒吼。
雖然離窗子有幾步的距離,但凌克鳴說出這句命令時,還是聽得出來中氣十足得很哪,畢小嘉又偷偷地在心裡評論著。
「不准?」
怪異的笑容浮上了畢小嘉的臉上,反正現在凌少奇幾乎都只顧著忙他自己的事,凌少峰也盡顧著自己的生意,而身為他的妻子及秘書的穆培琳當然也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上班去了。這會兒整個屋子除了不知道在廚房裡忙著烤什麼點心的吳彩雲外,就是他們三個人了。
「對,不准你給我種些什麼雜草到院子裡,聽到沒有?」凌克鳴還是一副強勢的口吻,最後還給了畢小嘉一個不屑的表情。
就是他這個表情惹火了本來想放他一馬的畢小嘉。
不准?我就偏要跟你唱反調!
「皓皓,你覺得我們沿著爺爺的窗前種一排花好不好?這樣子爺爺的病說不定就會很快地好起來哦。」從眼角瞄到凌克鳴憤怒地又開始張口想罵人了,畢小嘉得意地將頭點得一直在附和著說「好啊、好啊」的皓皓給抱了下采,然後再拉起嗓門得意地說:「我看哪,我們就在這兒種上一排菊花。」
手故意胡亂地比了比窗戶附近的地方。她知道以那張床的角度是看不到自己的手勢,所以畢小嘉的聲音更提高了些。「然後再過去一點種上一些劍蘭好了,皓皓,你說好不好?」
稚氣的皓皓哪裡知道那些花代表著什麼意思,聽了丫頭嬸嬸的話還逕自興奮地直拍著手,口裡也猛嚷著:「好啊,好啊,丫頭嬸嬸,我們可不可以種白色的花?」他甚至還誤打誤撞的加油添醋著說。
因為凌皓南最喜歡白色的花了。
強掩著快壓抑不住的笑聲,畢小嘉又故意讚賞地拍著皓皓的頭,嘴裡不吝惜地給了皓皓一個讓他雀躍三尺的話。「皓皓真棒,我們現在就去買種子回來種好不好?」
「好啊。」凌皓南天真的應道。
還不待皓皓稚氣的嗓子再多附和幾句,凌克鳴夾著火花的話就又從窗戶裡傳了出來,聲音裡充滿了一觸即發的怒火。「除非我死。」
心裡已經開始奇怪著為什麼單單只是提出種這兩種花就可以讓凌克鳴氣成這樣,畢小嘉實在是很搞不清楚這些人類是怎麼想的。
他們不喜歡菊花跟劍蘭嗎?
那為什麼她偶爾跟吳彩雲上廟裡上香時,常常看到人們買這幾種花獻給菩薩呢?這花名還是她向老媽媽吳彩雲問來的呢。在凌家住了兩個多星期下來,畢小嘉知道整個家裡的人都是真的很疼她,將自己當成一家人看待,除了這個脾氣暴躁的凌克鳴。
還有老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盡顧著忙自己的事情的凌少齊。
要不是兩個人睡同一個房間,有時候畢小嘉都會很好奇他到底有沒有上床睡覺,雖然每回起床時,畢小嘉都會注意到那張大床幾乎整張床單都像是被人躺過了般的凌亂。她在心底揣測著,這個凌少齊睡覺時一定很不乖,很會翻身。
一想到凌少齊,畢小嘉就不由得心中一煩,再聽到房裡的凌克鳴還在扯大嗓門怒聲嚷著:「不准你種那些花。」
畢小嘉將身子湊上窗台,嘴裡得意地反擊著他。「怎麼辦?我就偏要種那些花,有本事你自己起來將它們拔掉啊!」聲音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房裡的空氣僵了幾秒,然後畢小嘉跟聽到了他們的互吼而從廚房衝到凌克鳴房裡的吳彩雲,都瞪大眼睛看著凌克鳴伸手將蓋在自己身上的毛毯扯了開來,掙扎著要坐起身的動作。
雙手已經不自覺地摀住自己顫抖的唇,吳彩雲呆站在門邊動也動不了地,只是雙眼不住地在淌著淚水。
她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快一年了,克鳴竟然終於想坐起來了!
本來整個身子還一派輕快地倚著窗台,在看見凌克鳴強行想將身子坐定時,畢小嘉就開始有些恐懼,怕凌克鳴一起身能活動後就會找自己算帳。但是畢竟是那麼久沒用到腿部的肌肉了,凌克鳴的腳一挪到床側,就身不由己地開始往下滑去,畢小嘉見狀驚呼一聲。
「老媽媽,快些將老爸爸扶住,他要滑下床去了。」
說完話,畢小嘉的腳步就已經開始衝向大門往屋子裡跑去,身後還跟了一個也是一臉驚慌,但恐怕不知道自己是在驚慌些什麼的皓皓。
等畢小嘉一古腦地衝進凌克鳴的房裡時,吳彩雲已經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將仍在惱怒地斥責著畢小嘉的凌克鳴給扶在輪椅上坐好。
恍然大悟地看著凌克鳴坐在輪椅上,畢小嘉想著,原來這張有著兩個鐵輪子的奇怪椅子是要給老爸爸用的。但是她沒時間對那張椅子提出質疑,凌克鳴如雷般的聲音就迎面而來。
「臭丫頭,你進來做什麼?」聲音雖然大得可以掀起屋頂了,但語氣裡倒沒有含什麼會讓人心驚膽跳的憤怒。
「看看你有沒有摔得怎麼樣啊?」畢小嘉坦率的回答著:「老爸爸,你還好吧?沒摔到腦袋吧?」
「不用你操這個心,不准你給我種菊花。」
才剛在輪椅上坐定的凌克鳴,滿心固執地就只是一個勁兒的要阻止她種那些他不喜歡的花。
「這個……我還在考慮耶。」
其實畢小嘉早在他第一次阻止時就已經決定不種那些花了,她起先真的是以為他們人類都很喜歡那兩種花呢,現在既然老爸爸不喜歡她種,那不種不就得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很喜歡那兩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