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看他怎麼說了。
只不過,他的反應卻讓她揪緊的心陡然滑落萬丈深的谷底,血淋淋的痛著。
她這番話將司空邵得的驚駭撩撥到最高點。
成天絞盡腦汁思索小嫻的心事究竟為何,卻怎麼也沒料到竟就是這碼子回鍋舊事,害他像是聽到外星人已經佔領了地球,驚得合不攏嘴,駭得眼都凸了。
「養小孩?你是不是在發神經?!」
孫守嫻痛到全身無力,只能傻瞪著他,木然的張口結舌,連氣都無法喘。
他不想!
阿得還是不想要有個孩子!
「這就是你想說的?」見她似乎受挫過劇,他勉強壓住驚愕與熾焰般的反彈,企圖以理性的分析來拉回她顯而易見流失過多的理智。「小孩?一個小鬼?」
孫守嫻沉默的微點頭,等著,換他說給她聽。
她知道他會說,他一定會的!
「為什麼?你是哪根筋不對勁了?」沒聽她氣憤的揚聲抗議,他以為她又軟化了。「無緣無故,我們幹麼要生個不受歡迎的鼻涕蟲來累死自己?你想過這一點沒?」
她可以原諒他用鼻涕蟲來嫌棄連影子都還沒半絲的孩子,可是,不受歡迎?
新的怒火迅速席捲全身,她不假思索地揪起臀邊的枕頭,將它朝猝不及防的他扔去,正中目標;然後,她又丟了另一個,再一個,連抱枕也沒放過。
不受歡迎?他竟敢這麼憎厭他們原本可能會有的孩子?!
泛淚的眼眶又紅又猙厲,孫守嫻將手邊能拿得到的武器全都砸向司空邵得在瞬間又火冒三丈的怒臉。
「出去。」
「孫守嫻,你別又來了!」
「滾!」
「你……該死!」
「我該死?」怒氣騰騰的紅眸早已漾滿熱淚。「對,我的確是活該,這種事情也值得掛心成這樣,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了。』」
她完全不掩的排斥與驅離,又將他惱得雞貓子鬼叫。
「一下子要我回來,一下子又趕我出去,你他媽的真當我是你生、你養的歪種呀?像在叫狗一樣。」氣憤不平的司空邵得恨恨地在心裡補上一句,連狗,恐怕都比他活得要有尊嚴。
在她面前,他早就將所有的狗屁自尊都給拋進太平洋了!
「沒錯,我就當你是狗在使喚。」孫守嫻也氣得口不擇言。
「你……」
「而現在,我要你快滾!」
「女孩子家,你給我留點口德……」
「是你自己說自己是狗,我不敢反駁你;如果你聽不順耳,那更好,大門在那裡,你請便。」
又煩又躁,她又卯足勁地趕他走,司空邵得仰首怒歎連連。
「拜託,你別老是……」
「滾!」
她動怒,淚眼汪汪的瞪著他,而他,最心疼又不捨的就是她這副受了委屈的怨容。咬牙切齒的吞下火氣,他不自覺的抬步上前,輕搭著她的肩膀。
「小嫻……」
「別碰我。」肩一扭,她恨得、氣得瞧也不瞧他一眼。「你走就是了,我懶得跟你囉唆了。」
「你!」
「滾啦!」
面對面,兩人的口氣嗆得像著了火,四目凝望,除了愛,還有猶豫不決的退讓與質疑。
半晌,司空邵得犯著響咕。「看吧,你就是這樣,三言兩語就跟我槓上了,我這輩子女人見多了,就是沒見過像你這麼囂張的。」
他不埋怨還好,一埋怨,句句都犯了她的忌諱。
嫌她囂張?還有,他在說什麼?什麼女人見多了?
孫守嫻真的死心了!
「很好,算你沒張眼,女人見了這麼多,偏就娶了我這惡女,也算你走狗屎運,我良心發現,主動將你的不幸一一掃除……」
「你他媽的又在講什麼瘋話?」
「我在說,請你滾蛋,以後,謝絕拜訪!」
這麼說,她又想鬧離婚就是了?
爬了爬亂髮,他完全沒轍了。
「還想生孩子呢,像你這種火爆脾氣,誰敢跟你生小鬼呀?恐怕連小鬼都不敢投胎到你的肚子裡。」
他這又是氣話,她知道,也一再提醒自己別浪費時間在雞蛋裡撿骨頭,可是,這次他的氣話又重重的傷到了她的心。
「你給我閉嘴!」
「怎麼,就准你州官放火,不准我百姓點燈?」
孫守嫻努力張大淚眸,望著司空邵得,緩緩道:「你走,好嗎?」
她如果叫叫嚷嚷,一如以往,他恐怕沒這麼容易收兵走人,可是,這回她的心平氣和叫他心一緊,再也控制不住的捧握住她的手往胸口壓去,冀望能就此平弭戰火。
真正的、完全的化干戈為玉帛,雖然,他並沒抱持太大的希望。
如他所料,她瞧也不瞧他一眼,卻迅速的將手縮回,擱在自己的腿上。
他無奈一歎。
「我就在隔壁,你想通了就過來。」臨走,仍心有不捨的替她拭去垂在頰上的淚滴。「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再好好的談。」
他走了,留下惆悵滿心的孫守嫻。
無力的躺靠在床頭櫃邊,她怔望著牆上掛的結婚繡簾,渾然不覺淚水已經爬滿失去血色的蒼白面頰。
這次,大概真的玩完了!
***
「小嫻找你談什麼?」
一坐下,司空邵得不理會吳承安好意的攀談,接過江閎恩遞來的海尼根,猛仰首一飲,半罐啤酒進肚。
見他挫敗的樣子,兩人交換了道擔憂的視線。
「阿得,你還還好吧?」
「哼!」
看得出來,事情大條了,超級大條。
夜深了,吳承安不想走,怕出事,但是留下來……
「承安,你先回去吧。」越來越進人狀況的江閎恩立即拿定主意。「反正我沒事,這晚就索性賴在這裡了。」承安家裡有老婆等門,沒回去,又是一個女人會擔心。
濃眉顰緊,吳承安無聲點頭。
而司空邵得開口了,聲音低沉又陪啞的叫他們一震。
「你也走!」
「怎麼,我借你的地方喝點小酒,不行呀?」
「不是有人在等你?」
「她呀,早就被我打發了,讓小姐枯等在床不是我的做事原則,你也不是不知道。」目光瞟著吳承安,他努努嘴。「你就回去了,免得明秀又打電話來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