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種極具變態性的報復心態,潛意識裡,她甚至希望借由凌敬海的暴行替她平撫那兩年裡所深埋的傷痛;她以為早已消弭無蹤的痛苦回憶!
眼望著他們,腦海中飄著空茫的無措與紊亂,她撫住雙臂,身軀哆嗦輕顫。
「小敏,你還不叫他住手?!」
黃東昇的求救像重雷,狠狠的霹醒恍惚的她。
她頓然清醒。
「小敏,你看到沒?」在地上亂爬亂閃,黃東昇喊得快斷了氣。
「你給自己挑的就是這種會動手打人的暴力禽獸?!」
「你閉嘴!」
見凌敬海冷凜怒喝住他的求救,而且拳頭又握了起來,黃東昇疾抽著氣,倉皇的閃到她身後,想攫住失神的她當擋箭牌,卻因為凌敬海早已防備在先的將她推到牆角,他無奈,只能咬牙切齒的跳到壁櫥裡縮著。
「小敏,你他媽的在想什麼?還不快阻止他?蠢蛋,像這種男人你還要?」
他只來得再撩撥這幾句話,戾氣盈心的凌敬海已經又逮到他,利落的賞了他兩記右勾拳。
羅敏若不語,複雜的目光緊緊鎖住彷彿與魔鬼幻化成同體的凌敬海。
這個男人是她所陌生的,既暴力又凶殘,總是對她粲笑溫柔的虎目如今陰鷙深冷地教人不敢直視,渾身充滿了令人畏懼的磅礡氣勢,可是她竟不覺得恐懼與厭惡,甚至就在這一刻她更愛他了!
阿海,她的情人,向來不屑以暴制暴且努力漂白的大哥,這了她的眼淚與委屈,他壞了自己的原則,出手打人。
當紊亂糾纏的思緒完全釐清,她茫然微笑,眼淚卻撲簌簌滑落。
「小敏,你真要看著我被他打死?!」
死?猛然一震,羅敏若完全回過神來,不假思索的撲上前,抱住凌敬海高舉的右臂。
「你別再打他了。」
重拳還舉在半空中,被她不怕死的飛身環抱、聽她泣不成聲的低喊,凌敬海僵住,狐疑且不掩陰幽神采的虎目狠瞪著她,再瞪向總算可以縮在角落喘氣的黃東昇。
「你捨不得他?」
悟到了他話中的含意,她悄顏一白,咬牙。
「你去死啦!」凜著氣,她再也不朝他望一眼的揚長而去。
「小敏!」
帶著愧疚的呼喚召不回情人的斜眼睨視,凌敬海再也無心逗留,卻心有不甘,狠狠的飛腿朝黃東昇的肚子再端一腳,他帥氣的抖抖微皺的衣角,心慌意亂的追在她身後。
慘了,他說錯話,氣跑她了啦!
* * *
自黃東文死後,羅敏若第一次踏進黃家。
只是原以為會百感交集的情緒並沒有浮現胸口,有的只是不再追憶的過往回憶;有的只是雲淡風輕的釋然。
一股作氣談完交易,然後走人,再怎麼雲淡風輕,黃東昇那張臉仍然無法讓她賞心悅目,而且阿海不知道她來這裡,若讓他知道,鐵定又會臭黑了那張笑臉。
想到那天,他在扁黃東昇時多威風八面呀,又是撒旦又是魔鬼,將黃東昇嚇得屈滾尿流,結果一追上氣呼籲的她,又是一副乖孫子似的萬般討好……呵,這種男人她若錯過,那就真應了小莉的數落了。
暴殄天物呀!
「你還敢來?」一見到她,黃東昇就咬牙切齒坐下斜躺的身體。「不來豈不是害你白忙一場?」她不再帶笑的杏眸泛著冷意。「你想怎樣?」
今天她特意事先支開黃家兩老,免得這小人又不要臉的硬拖老人家下海攪和。
「我不會放過他。」
「這我也清楚,所以我問你,你想怎樣?」
「我告死他。」
這恐怕很難很難,她知道阿海並不怕麻煩,尤其是這類在他眼中根本不構成麻煩的小事,可是她不要他平白惹塵埃,尤其為了這種小人,不值得呀!
「你大概無法忍氣吞聲?」她問得自己都覺得好笑。
果不其然。
「不行,姓凌的敢動手傷人,他等著挨告好了。」他忽露好笑。「沒想到他也需要女人替他擦屁股。」「他不是你!」
「你說什麼?」
「這種小事沒必要鬧得兩敗俱傷,我來只是想問你,要怎樣你才肯收手?」「我傷成這樣還叫小事?」
「他已經手下留情了。」聽他誇張的呻吟,她差點起身就走。「說出你的條件。」「爽快!」
「說呀。」「陪我一個晚上。」
果真是不要臉的惡狠小人!
羅敏若當場氣結,死瞪了他幾秒,卻忽地笑開了瞼。
「你只要一個晚上?」這麼小胃口?真不像他的作為。
「只要一個晚上,我保證,你會頭也不回的離開那豬羅,奔向我的懷裡。」
噁心!「能換別的條件嗎?」
「不能。」她的溫言軟語及甜笑令他惡向膽中生。「我一直對你很有興趣,你應該知道。」
羅敏若但笑不語。
對這種挾怨勒索的小人,太順從他,她就該死了,而且後患無窮;對於無辜被捲入這小人算計中的阿海,她內疚於心,卻也清楚,如果她出賣自己以換取阿海的脫身無事,不但她會憎恨自己,恐怕阿海也不會感激她這麼做。
說不定他會氣到乾脆將黃東昇殺了,再毀屍滅跡。
「考慮得怎麼樣?」
* * *
「嗯……」
「很簡單,我就只有這個條件,你不點頭,那就只有法院見了。」他幾乎是吃定她的得意口氣。
視而不見的望著他青紫末褪的狂臉,羅敏若還在考慮。
嘖,可惱的是黃東昇不是敏感體質,不能用白千層的花粉去毀了他引以為傲的臉孔,他對夜香木的花香也免疫,而且現在也沒時間衝出去院子弄些蚌蘭的汁液灑地……
「如何?」見她蛾眉深鎖,他得意的步步逼近。
「你真的不再提另一個條件?」
「絕不。」「那……好吧。
「好?」他聞言大喜。「你說真的?」
羅敏若點點頭。「什麼時候?」
「你說呢?」
「明天?還是今天晚上?」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見他色淫淫的望向樓上,她優雅的搖搖頭。「不能在這棟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