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那日她跟熊靖之停下來喝著清涼的溪水、預備打野味烤來吃的地方!
憶起往事,想到了如今的形單影隻,巫束娟不由得一陣鼻酸。
「別那麼沒志氣了,大熊都已經是別人的了,你還在盡想著他幹什麼?想再多也不會變成你的。」她噙著淚水大聲的罵著自己,「還是快點想想有什麼方法可以幫爹爹他們解開咒語。」
蹲在溪邊,她俯視著湍流的溪水倒影,一個神情哀戚的醜女人回視著她,但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發現自己竟然就是水中那個醜女人,因為她很努力的開始回想著馬玉蒂當時說的話……
「除非……自高處落下……還是扔下……還是……?」她拍著鼻子,自言自語地說,「馬玉蒂到底那個時候是怎麼說來著的?天哪,都怪自己心急,一見爹娘被下了咒,就只顧著罵那狡詐的女人,都忘了聽清楚她那時脫口而出的解咒方式……」
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巫束娟決定任何方法都要試他一試,於是她試著集中所能聚集的精神,閉起了眼開始無聲的念著咒,只見她身邊的大罐慢慢地飄了起來,愈飄愈高、愈飄愈高、愈飄愈……
突然她聽到一個聲音,「大熊!」她直覺低喊一聲。
但不是熊靖之,從林子外頭漸漸靠近的說話聲音不是他,而是別人!巫束娟頹然地垂下了肩,在聽到那聲響亮的「撲通」落水聲時,她還沒有想到有什麼異樣的地方,直到……
「大罐?!」她猛然一驚,抬眼望向天空。
整個碧藍的天際哪有什麼大罐小罐的,連個鳥影子都沒有,她驚駭的四處搜尋著,終於,她看見了它的蹤跡——它正浮浮沉沉地隨著溪水而去。
「天哪!」
鉚足了勁,念光了所有的咒,但因為心一急。神一慌,巫束娟念出來的咒沒一個能止住大罐的去意,眼看著它就快要順著溪流流出了她的視線外了,拔起了腿,她死命的沿著溪邊往前衝去,費盡了所有吃奶的力氣,慢慢地縮短了她跟罐子的距離,直到它就在不遠的前方。
然後想也沒有多想一下,她就朝著湍急的溪流跳了下去,半浮半沉的朝著罐子的方向拚命的划動四肢,在最後一口氣在胸口消失時,她終於驚險萬分的抱住了那個罐子,然後開始往下沉!
在重新找回罐子,鬆了一口氣後,巫束娟這才非常慎重的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完蛋了,我怎麼忘記自己根本就不會游泳。」
想到這,她的四肢動得更是快速了,不,只有二肢層為她抱著罐子的一雙手死也不肯放鬆,生命的光線漸漸消失在她的頭頂,她的手揮動的速度也愈來愈緩慢、愈來愈沉重……直到她突然觸到了一樣東西——自河岸邊延伸下來的枯枝及爬籐。
在這個分秒必爭的時刻,巫束娟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憑著一股本能,她緊緊地揪住那個樹枝,然後任它一寸一寸的將她拉離溪流,接近岸邊。
掙扎著爬上了岸,經過了一夜的未眠及方纔的自我救濟運動,巫束娟實在是已經又累又疲了,顧不得身上的濕衣服還穿著,身體一貼在乾燥溫暖的地上,懷中乃緊抱著那只罐子,她眼一閉,神智就已經快樂的飛離軀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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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靖之看到的就是這讓他整個腦子挖空的一幕。
眼看著她渾身滴著水,不省人事的躺在溪岸邊,手裡還不肯放鬆地緊緊抱著一個罐子,臉色鐵青得讓他心臟裡的血液像是全被抽光了,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小娟?」他沒發覺自己的聲音顫得多厲害,一雙手抖著輕觸她沒有半絲血色的臉蛋。
巫束娟沒有掀開眼瞼,但似乎是若有所感的輕輕嗚咽了一聲,身子微微的動了一下。
她這個無意識的反應將熊靖之的神智給拉了回來,強壓住悸動不已的心跳,他輕柔的撥開她額上的髮絲,「小娟,小娟,你怎麼啦?」
不知道是真的聽到他的呼喚?還是本能的反應?巫束娟將身子蜷縮了起來,「我……好冷!」
一入眼就被昏迷不醒的她給嚇呆了的熊靖之,聽到她這喊聲,才後知後覺的領悟到他手中的一片濕,及巫束娟身上的濕衣服。不加思索地,他將她扶坐起來快速的褪下她身上的衣服,再將他的外衣脫了下來,將她結實的圍在外衣裡。
「好冷……好……冷。」儘管已褪下濕衣物,換上干外衣,巫束娟還是渾身顫抖得連牙床都在上下互擊。
焦急憂心的望了她一眼,熊靖之當機立斷,立刻點起了堆火,將附近的枯枝全都搜集過來。待火勢控制住後,他掀開圍披著巫束娟身上的外衣,將裸著身子的她環進懷裡,再將外衣重新裹在兩人身上,背靠著樹,他靜靜的讓心愛的女人吸取自己體內的熱源。
輕吻了下她的唇,熊靖之憐愛的說:「別怕,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微張開了眼,看見熊靖之眼底的溫柔,巫束娟旋又將眼給閉上,在他懷中的身子慵懶的動了動,「別吵我,再讓我睡一下……」她舒服的身子僵住了,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似乎……
繃著神經,她輕輕地又動了動身體,伸手在自己的身體亂摸一通,然後倒抽了一口氣,眼睛倏然睜了開來。「我沒有穿衣服!!」她驚呼一聲。
熊靖之聽見她的驚呼聲音,輕笑了起來,「我知道。」「大熊?」巫束娟遲疑的喚了聲。
「是我幫你脫的。」
巫束娟不敢動、不敢呼吸也不敢罵人,因為她正偎在熊靖之的懷裡,而且是光著身子被他一雙大手摟得死緊。
「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凍死。」看出她的窘狀,熊靖之很好心地解釋著他之所以會剝光她衣服的原因。
凍死?那個大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