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一句話比連萬寶這句話更讓巫束菱傷心,倔強的讓淚水窩在眼眶裡不讓它們再滑下來,她啞著嗓子說: 「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果然都只是在哄我而已,那些都不是你的真心話。」
「隨便說說你也信。」只強裝悻悻然的丟下這麼一句,連萬寶便沒有等她跟上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木然的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才拖著滯礙、沉重的腳步往回家路上的巫束菱,一步一步的跨得心酸又茫然。
第九章
自成親以來,連萬寶第一次沒有擁著巫束菱入眠他避進了右廂房去睡。
「讓她一個人好好的面壁思過,想著昨天發生的事!」回來後,連萬寶只冷冷的丟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空虛的冷寂襲擾著巫束菱一整夜;而同樣的憂仲也纏著一夜未眠的連萬寶。
「唉,菱菱也不是真的有心要忤逆我的話,一個晚上讓她獨眠懺悔應該夠了,待會兒再訓她幾句就算了。」他心裡盤算著,反正欺負她太厲害的話,只要她一塌下臉,抿著唇瓣淌著淚,先舉白旗投降的也一定是他自己。
慢慢踱步穿過院子走向房門,正巧見蘭兒捧著一盆熱水迎面而采,他開口詢問道: 「少奶奶醒了沒?」
蘭兒納悶的望了他一眼,眼神暖昧又疑惑,是他跟少奶奶睡同個房間、同張床耶!怎麼少奶奶醒了沒他還問她?
「蘭兒這會兒才剛打水給少奶奶洗臉呢。」
「喔。」一夜未眠,連萬寶也沒什麼精神,他輕歎了聲接過蘭兒手中的盆子, 「我端進去就行了,你去忙吧。」
雖然很奇怪自少奶奶進門後一向都精神奕奕,似乎充沛的精力永遠都用不完的少爺,是怎麼突然會死氣沉沉起來了,但是,做下人的心底好奇歸好奇,本分還是得守著,主子的話可是得聽的。
「是。」
注視著蘭兒的身影離開後,連萬寶這才輕輕的叩了聲門,然後將沒有上鎖的門推開,走了進去。
才剛將手中的盆子擱在桌上,他就察覺到室內的冷然氣氛,一個恐怖的想法倏地閃過腦海,連萬寶焦急的梭巡著菱菱的身影,就看到她整個人都縮在窗邊的大椅子裡,胸口的那口氣只來得及鬆懈個一下而已,就讓她臉上的神情給又整個抽光了。
「既然你打一開始就那麼嫌棄我,為什麼在我爹娘離開時不讓我跟他們一起走?為什麼要將我留下來?」巫束菱幽幽的說。
「老天爺,你一整個晚上就這麼呆坐著?」連萬寶怔的瞪著她, 「你這個傻瓜,怎麼不上床睡覺呢?」
忘了他原先的用意就是要讓巫束菱獨守空閨,後悔昨天行事太意氣用事而睡不著覺;但此刻見她神色黯然的倚在窗邊,空洞無神的眸子視而不見的盯著前方,一張臉蛋看不到半絲血色,連萬寶的心就已經崩落了好大一片,真是心疼入骨,更徹底呀!
「你到底有沒有長大腦?椅子是用來坐著聊天說話的,不是用來呆呆的守夜用的,你是白癡不成?為什麼不上床睡覺?」整顆心都被她的自虐給弄得疼斃了,連萬寶顧不得要用和緩的態度安撫她,逕是粗聲的罵著。
「你是不是又回去找那個小粉蝶兒?」
一聽到巫束菱這麼說,他又一把怒火上升,這又是哪椿事兒?他現在正數落著她,她還有心跟他提別的不相干的事?
「什麼蒼蠅、粉蝶兒?拜託你好不好?腦子裡淨是在想著沒有的事,正事也不見你那麼用心的想過。」氣呼呼的罵著她,連萬寶伸手就待將她那看來使人擔起心來的懨然身子給抱到床上去。
「拿開你的髒手別碰我。」倏地撥開他伸過來的手,巫束菱哭喊著。
「我的髒手?」連萬寶生氣了,見她甩開他的手時臉上夾帶的鄙夷神色,整個亂烘烘的腦子更加五味雜陳兼冒著煙苗了, 「我記得還有人很喜歡我的這雙髒手,每天晚上非得這雙被人瞧不起的手環抱著才肯乖乖的閉上眼睡覺呢!」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壞胚子。」
「是嗎?你罵我壞胚於,但這年頭就是像我這種不要臉的壞胚子才討人喜歡呢。」連萬寶氣死了,但是他硬就是在臉上擠上滿滿的得意,想到剛才她莫名其妙提起的小粉蝶兒,他不由自主的就加以利用了, 「像聚花樓裡的大美人小蝶,她就不知道有多喜歡我這雙髒手呢!尤其愛這雙髒手輕撫在她身上……」
「不要說了。」巫束菱斥喝著,淚,湧得更凶了。
「為什麼不說?怎麼,你是吃醋還是羨慕?」明明心都疼翻了,她的每一滴淚水就像是從他心裡湧出來的,但是一億起她剛剛那一臉的鄙夷,連萬寶偏就是甩不開怒意。
狂烈的猛搖著頭,巫束菱伸手摀住了自己的雙耳,「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我求求你不要說了。」
「聽得你心癢癢的是不是?嫉妒了是不是?人家小蝶在聚花樓裡掛的可是紅牌呢,論起她的嬌嬈魅力可是無人能比呢,你憑哪一點想贏過她?論身材差了人家十萬八千里遠,若論起長相來,那更是輸了人家小粉蝶兒一大截,你既不會說好話來取悅我,也不會……」
「你……閉嘴!」實在是氣不過,滿臉淚水的巫束菱自椅子上彈跳下來,往連萬寶身前衝了上來,手一舉,一個小燒餅就往他臉上送過去。
鐵青著臉的連萬寶眼明手快猛地攫住她的手, 「怎麼,說不過人家就想動手打人了?」他咬著牙忿忿地說, 「我最痛恨女人像個潑婦樣了,你去照照鏡子瞧自己此刻的模樣,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潑婦,我當初怎麼會那麼沒腦子的選上你這個小潑婦呢?」隨著一字一句吐出嘴裡的話,握著她的手的力道不覺得也加重了起來。
他的話讓巫束菱怔住了,怒氣全都堵在胸口釀著疼意,雖然清楚的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腕間出奇重的力道,但手腕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哪能及得上這番如同利刃刺心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