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聽進了他的話,昏迷中一直沒有睜開眼的袁曉藍突然就在此時細微的動了動,眼眸輕眨地慢慢睜了開來,她茫然的望著眼簾中魏子雍那雙帶淚凝視著她的哀傷黑眸。
"子子,你怎麼啦?"她輕聲幾近無語的問,纖細的手伸了上來欲撫上他的頰。'魏子雍的手在半空中迎了上去,將她的手輕撫在自己的頰畔,用微抖的大手牢牢的貼上她的手背,"藍藍,這是爸爸、媽媽。"他望著巫士夫婦。
順著他的視線,袁曉藍看向兩個表情激動望著她的陌生人。
"叫啊,叫爹、娘啊,他們也是你的爹、娘。"將她無力的身子扶坐起來,用他的胸膛撐住她無力地不斷下滑的身子,魏子雍輕咽的催促著她。
聽出他話中的淚意,她想要回頭再望他一眼,但是魏子雍卻用頰緊貼她的頰不讓她回頭,她無奈的將眼光落在自己身前的兩個中年人身上。
眼前的兩人雖然年紀已大,但在他們身上竟看不到一些老態,反而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來不及深思,腦子一直處於恍惚狀態下的袁曉藍只乖巧的衝著他們垂著淚的臉輕輕的喚了聲:"爹、娘,我叫藍藍。"話一說完,她又昏進魏子雍一直沒有鬆懈下來的懷裡。
"上官先生!"心神俱喪的緊摟住心上人,魏子雍滿眼祈求的望著站在巫士身後的上官昕霖。
深吸了一口氣,上官昕霖走上前來。
"不行。"蒲筱莉飛身阻擋在上官昕霖的身前,"阿士,你不能讓他將孩子再送走,我好不容易又看到他......"
"小莉!"下意識的,巫士望向上官昕霖,"上官小子......"
上官昕霖無奈的搖了搖頭,"阿士,只有這個辦法了,若不讓他回到他們原本屬於的年代,那小丫頭的命就真的玩完了,況且,他們原就不屬於這裡。"他意味深長的望著蒲筱莉,"這次能讓你們全家見上一面,我跟宗宸都冒了很大的風險,若他們不回去的話,連你們也會有麻煩上身。"
上官昕霖的話拉回了巫士的理智,他強將妻子扯離魏子雍身前,長長的吸進一口氣,然後心平氣和看著魏子雍,"小子,為了我們,你得好好的活著。"望著兒子懷中的女人,他的聲音柔了下來,"還有,替我們好好的疼愛你的媳婦兒。"
強將眼淚給眨回去,魏子雍堅定的點著頭,"我會的,你們大家也要保重。"
環視著所有的家人,魏子雍的心驀地輕鬆起來了,自今以後,他再沒有缺憾了,除了......
俯首凝視著懷中純然靜寂的臉孔,"我絕不會任你就這麼輕易的離開我。"他發著誓。
就在所有人的淚眼凝視中,兩個相擁而坐的人影漸漸的透明起來,直到化為一縷煙霧消逸在這個令人不捨離開的時空。
第十章
推開辦公室的門,魏子雍狠狠的將自己的身體拋向沙發椅上,他那沉重的臉色幾可刮得下一公噸的冰霜,而嘴裡更是不住的發出一連串的詛咒。。
"真是該死,早知道就不要通知他們回來了。"
想到自旅遊中被他召喚回來的那兩對夫婦,還有那兩個接到消息也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務飛奔而回的袁家兄弟,魏子雍就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而且還有愈來愈大的趨勢。
真是失策,他怎麼忘了週遭所有的人都會站在藍藍那一邊呢?早知如此,他該瞞著他們,半點消息都不洩漏出去,讓從鬼門關上被他強行帶回的藍藍孤立無援,而不得不向他依靠!
好啦,自從那一群人回來後,他不但自偉大而且是惟一的救援者的崇高地位一落千丈,而且卑微到連想見她一面,都會被總是關著的門扇給迎面趕出來,害他自藍藍被推出手術室的第三天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她的面。
到現在都已經快半個月了,他已經快半個月沒有見到藍藍的臉了,以前他總覺得她煩人,不喜歡她在他眼前晃,現在,他真的開始在暗罵著自己的不知惜福,身處相思的地獄才來追憶著天堂的可貴。
不過,再怎麼樣,他也已經是感激滿懷了,感謝閻羅王不收留藍藍,慈悲的讓他艱辛地自鬼門關將藍藍帶回這個世界。
想到了鬼門關,魏子雍不由得回想起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那一天。
當他一睜開眼發現自己已回到二十世紀,他懷中抱著氣息薄弱到幾乎停擺的藍藍斜躺在他辦公室的沙發椅上。
就是他此刻所坐的這張椅子上!
他明瞭上官昕霖的用意,救人的時間是刻不容緩的,尤其是他們已經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
懷抱著昏迷不醒的人兒,他立刻衝出辦公室,差一點沒嚇壞坐在外頭的賴孟芬,只在她桌前停留幾秒鐘,下了一連串的命令,他便又跨著大步衝向電梯。
這一刀,是他親自幫藍藍開的,他無法什麼都碰觸不到的在手術室外乾著急、干踱步!
一思及藍藍連日來的頭痛竟然是因為車禍的後遺症,魏子雍不禁再度的冒出了一身冷汗。
血塊擠壓到小腦的生命中樞!
天哪,只要再晚一些,再晚一些,他跟藍藍就得來生再做夫妻了。
"怎麼啦,一個人愁眉苦臉的坐在椅子上,是誰那麼大膽,敢給咱們的魏院長排頭吃?"
揶揄的聲音發自被踢了一腳而開啟的大門,魏子雍懶得抬頭看來者是誰。
他也不必看,反正一定是袁家那個老大,袁安俠!
果然沒錯,袁安俠一臉賊笑的直盯著他瞧,眼光裡還閃著不怎麼善良的光;而總是板著一臉酷相好像誰惹到他一樣的袁安遠,就這麼安安靜靜的閃了進來,自動自發的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就這麼剛好的坐在魏子雍的前面。
"藍藍還好吧?"可憐兮兮的問著,魏子雍心底真的是同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