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澆水嗎?」見她拎起水桶,藍幼爵自告奮勇,「我去替你提些水來。」
嫣然一笑,她搖頭拒絕,「不用麻煩了,明天再澆就可以。」聽到響雷,她縮了縮肩。「說不定待會兒會下陣雨。」
藍幼爵斂起笑,有些失望。唉!
危薇本就無視他的用心良苦,心思紊亂之際,更沒看進他的咳聲歎氣,提著水桶,慢慢拾步走向大門。
她想不通,自己怎會不時想到那張總是怒氣騰騰的臉?
一滴雨斜緩飄落,正中藍幼爵的臉頰,他大喜。
「快下雨了呢。」
遙望天際沉厚的烏雲,一如自己紛雜的心緒,危薇不覺顰起眉心,漫不經心的歎了歎。
「你要不要進屋裡躲雨?」他按捺住雀躍的期盼,力圖沉穩的提出建言。
老天保佑,希望佳人能點頭說好……
「不了。」
唉!
「趁著雨還沒下大,我要先走了。」
嘖,老天爺總是不讓他如願。
但他不死心。「可說不定這是陣急雨。」
「藍公子請留步。」微欠身,危薇再次拒絕,順著庭院外圍的小徑緩緩走向大門。
因為沿途有她在前些天播種的金蓮花,她想在回家前順便瞧瞧它們的情況。
藍幼爵亦步亦趨跟著。
「危姑娘……」
「嗯?」
「聽說你進了單府?」他支支吾吾的,縱使留不住人,也想趁機多挖些她的近況。
「是呀,單老夫人請我重新整治單府庭園。」
「你前些天不是才接了李員外家的育苗工作?一下子要做這麼多事,身體捱得住嗎?」沒膽子直截了當的問她,他只好旁敲側擊。
「藍少爺甭替我擔心。」知道人家是好心關懷,危薇也不好意思太輕描淡寫的一句謝字就子事。「單老夫人已經答應我,在時間上不催促我。」
可是,他真正擔心的不是單家老夫人,也不是擔心她的身體能不能負荷,而是單家那幾位名聲響當當的少爺呀!
差一點藍幼爵就低喊出聲了。
誰不知曉,單家四個少爺個個俊朗瀟灑,至今只有一個大少爺成婚,他怕,怕心儀的佳人一接這工作,就真的「入」了單府大門!
「呃……你與他們很熟嗎?」
「他們?」
「單家少爺幾個兄弟呀。」
危薇狐疑的睨他一眼。
「藍少爺說笑了,我怎麼可能與他們熟稔呢。」她的笑容裡摻進了一絲不耐。「幾個少爺中,我也只見過其一罷了。」然後就像中了蠱,三不五時被他攪亂了心魂。
唉!
她歎息,藍幼爵也不禁驚歎。
佳人已經領受過其中一人的翩翩風采?
「你遇到誰?」他慌得忘了維持平和的口氣。
「這關藍少爺什麼事?」她的語氣顯得不悅。
聞言為之一愕,藍幼爵赧然乾笑。
「呵呵,說的也是,我……呃……我只是好奇罷了。」
心神不寧的危薇不再理會他,對他的解釋聽若未聞,傾身在金蓮花前細細審視。
薄薄的細雨就在這時候斜飄而下,仰首,藍幼爵幾乎是感恩般的綻放微笑,若不是顧及佳人就在眼前,他會張開雙臂,大大歡呼幾聲。
老天爺總算開眼,肯助他一臂之力了!
「真下起雨來了哩。」他裝腔做勢的嘖了嘖。「危姑娘不如隨我回屋裡躲雨去。」
做完審視的危薇挺直身,連一眼都沒給他直接說道:「趁著雨不太,我先回去了。」
「啊?」
「藍少爺,我看這雨恐怕會越下越大,你還是快些回屋裡,免得被雨淋濕。」說完,她邁開小腳快步跑離。
怔望著她越來越遠的身影,藍幼爵久久無法言語。
搞了半天,原來沒開眼的不是老天爺,是自己夢寐以求的駑鈍佳人!
第七章
「那不是藍公子嗎?」
望著同桌的楊家清跟鄭文源兩人咬起耳朵,單奕風劍眉一挑,無精打采的望向窗外。
無聊!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到這會兒還搞不懂,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會點頭,跟他們一塊兒上茶樓……嘖,瘋了,他鐵定是被哪個妖道施了咒。
耳邊,閒話繼續在聊。
「不知道他得手了沒耶?」
「得什麼手?」
「就種花的那個女的。」
「噢,她呀!」
「你別瞧她一副溫吞樣,白白淨淨的惹人憐,也不知道她是下了什麼蠱,將咱們藍公子迷得神魂顛倒,到處放話,非迎她入門不可。」
「怎麼,藍幼爵還沒擺平那娘兒們?」
「你以為他很行呀?」
「就算不行,以他的家世也應該不難啊!」
「人家臉皮薄,要他多纏著她說幾句甜話,他就結巴了起來,你還指望能多有進展。」
嗤笑一聲,鄭文源不以為然的大聲譏嘲。
「去,哪來這麼多麻煩,看中了就直接將她撂倒,待天一亮,不就什麼都成真了?」
「嘻嘻,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示愛直接?」
聞言,鄭文源笑得更狂妄。
「想那危薇也不是什麼好出身,真喜歡的話,玩玩就算了,藍幼爵還真的想將她弄進門呀?」
「可不是嗎……」
兩個長舌的公子哥兒閒聊中,話題一涉及男女,對視的眼神滿是鬼祟且曖昧,單奕風見慣了,也不以為意,直到他聽進危薇的名字,心一動,整個人精神都上來了。
真是危薇?那個總是將他惹毛的女人?
他停步,還沒求證到答案,望著他們的瞳眸已不自覺的添了幾分戾氣。
玩玩就算了?他腦子迴盪著鄭文源這句話。
「你們說的危薇,就是那個愛玩泥巴、愛弄花草的姑娘家?」也沒針對誰,他劈頭就問。
閒聊的兩人互換一眼,下約而同的朝他點頭。
「是呀。」
「而藍幼爵相中了她?」
「可不就是她嘛。」見單奕風難得有興趣,鄭文源樂得分享閒話。
「聽說她雖然不是沉魚落雁之姿,卻也是細皮嫩肉、唇紅齒白,討人喜歡得很。」
「是嗎?」單奕風皮笑肉不笑的輕問。
他並不是存心要維護危薇;他心知肚明,也不住的自我提醒,她是他的誰呀?他沒必要替她出頭,但是,聽他們這麼評論她,他還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