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小就掛著的那塊玉珮,怎不見了?」他有些慌了。「前兩天明明就還見它貼在你的胸口。」
睨了慌張的斯文一眼,單奕風不以為意。「不是你替我收了?」
「我?我替你……天哪!」這還得了,事情大條了。「沒呀,少爺,我哪有!」他急急撇清。
那玉珮是少爺行成人禮時,老爺子親自選的,別說是意義,光以價值而論,絕對是不得了的珍貴,若從他手中掉了,就算將他賣了幾輩子,他也賠不起呀!
「咦,你沒有替我收起來?」
「我沒有!」
「那它在哪裡?」
白著臉,斯文開始回想……
昨兒個有沒有瞧見那塊玉珮在少爺胸前晃蕩呢?沒有;好,那前天呢?好像也沒有:好,再往前推一天……
不待他細細思索,單奕風猛然站起。
而斯文也想起了,這些天來,少爺唯一有較大動作的那天,阿鄔著了道,瘋了似的狂飆……
「啊,會不會在那裡呀?!」
斯文的驚呼才起,單奕風已將銀箸往桌上一扔,飛也似的向外衝。
緊張兮兮的斯文連忙追出去,滿腦子想的是,老天保佑,那玉珮最好還在那兒,否則……嗚,他想部不敢想自己幾世都得為奴的命運。
而前頭的單奕風其實什麼也沒想,只是在推敲數日來的行蹤時,腦海隱約浮現一張娟秀卻叫人惱怒的嬌靨,還有那天的種種對峙。
想到她對他視若無睹,腳下的步伐跨得更急切了。
第四章
斯文跟在單奕風後頭來到那天的苗圃。
舉目望去,危薇不在。
斯文急了。
單奕風惱了。
「她呢?」
咦,少爺是比他還急呀?他怎麼可能知道人在哪兒。
斯文留意到幼苗茂盛的苗圃裡,還留有兩個淺淺的蹄印,他瞪大了眼。
不會吧?那姑娘還真的留下阿鄔的蹄印當紀念!
「該死!」
聽極沒耐性的少爺又口出惡咒,斯文忙不迭聚疑心神。
呼,幸好他曾順口問過那姑娘的姓氏,要找人應該不難才是。偷瞄了少爺一眼,他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趁機邀功。
想了一會兒後,他決定開口。「少爺,我問過她了。」
「誰?」
「那姑娘;危姑娘。」
單奕風一怔。「她姓危?」
「嗯。」斯文得意揚揚的點點頭。
炯亮的瞳眸迅速閃過一抹雀躍,單奕風跟著又問:「那她住哪?」
「約莫是臨河的那幾條胡同吧。」他不太確定的說。
說來也虧他記性極佳,曾聽人提過,這臨河的胡同裡住了三兩戶姓危的人家,去那裡打聽打聽,就算她不住那兒,應該也有線索追查吧。
「少爺,你要不要……」
「還不走?!」
才撂下催促,單奕風掉頭就走人,快如疾風,留斯文杵在原地目瞪口呆,未竟的話也不得不吞回。
這是什麼情況呀?
少爺怎麼突然對那塊玉珮那麼在意?從小少爺便視錢財如無物,縱使那是老爺子親贈的玉珮,但……
「斯文?你是腿斷了?」
「來嘍!」
他的腿還好好的連在身上,可是,他知道再不快點追上去,待會兒就真會被打斷。
··················
「噢,你們找阿妹呀?」
「是呀,她在嗎?」代主子發言的斯文問得很客氣。
「不知道呢。」
「那……」
「你去她家找吧。」前來應門的大娘抬臂,往河畔那棟屋舍一比。「就那裡呀,我也不確定阿妹在不在家。」
「咦,你這兒不姓危呀?」
面容黝黑的大娘看起來比斯文還驚詫。
「誰跟你說我這兒姓危?」
「就前面那大叔……」面對大娘的疑惑,他聲音越來越小。
唉,看來又是一個浪費時間的錯誤!
斯文心中苦歎,差點要不顧形象的蹲坐到地上,揉一揉發軟的可憐雙腳。
可是少爺都走了,他還能不走嗎?
單奕風一聽聞那大娘的話,立即又邁開腳步找人去,來到大娘所指的屋舍,腳長的他還沒走到那扇門前,門就開了。
他沒有等斯文趕到,直接上前詢問:「請問……」
唷,有客人呀?
危慶仁醉眼迷濛的望著他,以及隨後追上的斯文,懶懶的提壺灌了口酒。
「請問你這兒姓危嗎?」
醉眼眨了眨,不言。
「是危薇家嗎?」
聽見熟悉的名字,醉眼漾起微笑,但旋即退斂,又提壺連灌了兩口白乾。
「呃,這位老伯……」
總算,危慶仁有了反應。
「老伯呀?」他醉茫茫的輕笑幾聲。「也對啦,對你們來說,我的確夠老嘍。I
這麼問下去,要問到什麼時候?
斯文憂心忡仲的睨了眼急性子的少爺,卻愕然發覺,少爺反了性了,面對這老伯的醉言醉態,竟只是將帥氣的五宮擠成一團,沒有動怒。
「危薇在家嗎?」
「誰人呀?」
再一次被迫磨著耐性,單奕風下禁氣結。好,換個方式問。
「這兒姓危嗎?」
「對、對,我是姓危。」
「我找危薇。」
「她呀……」搖搖擺擺的,危慶仁煞有其事的轉頭往空蕩蕩的屋內張望,再笑嘻嘻的拉回視線。「她不在家唷。」
這醉漢是在玩他?
單奕風黑瞳驀地微瞇。
瞥見少爺的嘴角開始有點抽搐,斯文心一驚,趕忙插進話。
「老伯,你知道危姑娘上哪兒了嗎?」
「知道呀。」
斯文心喜。「她在哪裡?」
「今兒個呀,她應該是在……」兀自沉吟了會兒,然後,危慶仁抬眼朝他們傻笑。「城西方員外那裡。」
··················
危慶仁雖然醉醺醺,倒也沒晃點他們;他們直搗向方員外家,經人指引,真在後園找到跪在地上扒土的危薇。
眼見人終於找到了,斯文幾乎要痛哭失聲的跪倒在地。
他們可是辛辛苦苦的跑了大半個城啊。
單奕風則已瀕臨爆發邊緣。
一見到她,壓抑的怒火熊熊燃燒,加快腳步衝向毫無所察的危薇,微傾身,他將她直接拉起,像提布袋般,拎在眼前晃了又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