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姊,為什麼?」情難自禁地,關緹焦躁地晃動著關紅的手臂,「如果這個冷大哥真的對我那麼好,為什麼我會不記得他?」還有,為什麼他又會離開我們家呢?她在心中暗暗地追問著。
「因為……唉,小緹,你還記不記得五歲那一年你生病了?」關紅試圖將即將而來的衝擊降到最低。
「我在五歲的時候有生病?」偏著腦袋思索著,然後關緹有些恍然地溜了句話出來,「你是說被小哥打的那一次?」
關理治打她?!那個天殺的關理治出手打他的小緹?!怒氣一起,冷蒼昊一反平日的冷靜就待現身將事情問個清楚,突然身旁有雙大手將他的身體扯住。
「夫子?」有些驚訝、有些震怒,「放手。」冷蒼昊用唇形命令著。
「噓!」唇一啟,龍毅夫輕搖了搖頭,「稍安勿躁。」
猛地繃緊一口牙,冷蒼昊冷靜地聽進了他的勸告,但是心頭的怒火業已點燃,很好,關理治,你竟然敢出手打小緹?這筆帳我會找你算的!
「是……是呀,那年……出了一些事。」輕拍著關緹攫住自己的手,關紅的眼神越過她直視著冷蒼昊,「爸爸聽了小哥的話以為冷大哥欺負了他,一氣之下便將冷大嬸跟冷大哥他們趕走,要他們離開四川。」
像是想到了些什麼,關緹臉色驀然慘白,眼神專注了起來,「是啊!小哥會斃了大哥哥!」她很自然地低聲接著說出這句話,倏地渾身一震,斃了大哥哥?!這話,怎麼那麼地熟悉?好像是誰曾經說過?
「我曾經想向父親解釋,但是,當我趕到你們家時,已經人去樓空了。」
關緹沒有聽到關紅用「你們家」這個詞兒,因為她已經將全副的精神都放在了那一句話————他要斃了大哥哥!
「紅姊,他要斃了大哥哥!他說的,他說要斃了大哥哥!」扯著關紅的袖子,關緹狂烈地搖晃著,「姊,快點救大哥哥,別讓他們傷了大哥哥!快點……」
「小緹!」
驀然驚揚的嘶喊聲,驚醒了怔站在牆邊的冷蒼昊跟龍毅夫,待他們一個跨步衝向她們時,冷蒼昊抽著氣地望著蒼白著臉的關緹昏厥在關紅的身上。
霎時,冷汗猛自太陽穴冒了出來,一個跪蹲在她們身前,他伸出手強悍地自關紅懷中摟過不省人事的關緹。
「夫子,叫白到我房裡。」沒有費事去招呼關紅,冷蒼昊急切地跨大步伐衝回自己的房間。
當白維霖檢視過仍昏迷不醒的關緹,確定她只是一時情急的暈眩並無大礙之後,冷蒼昊揮手叫其他人出去,他不要那麼多人擠在房裡擾了關緹的休憩。
而他自己也只在床邊再留下深情的一眼後,便輕輕地帶上門走向大廳。
龍毅夫他們全都杵在大廳裡,除了白維霖外,個個都神色凝重地像天快塌下來了似的。
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白維霖一派清閒地自口袋裡掏出個大洋在指縫間耍玩。
冷蒼昊並沒有多看他一眼,跨進門檻的沉重大步一秒也沒多耽擱地逕自走向關紅,冷冷地望著她,一雙銳利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直逼迫著她,令她心生恐懼。
「小紅,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他冷聲道。
雖然明知道冷蒼昊只是嘴硬心軟絕不會動她一根寒毛,但是,關紅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始憋住了氣。
「喂,你快點說啊!」白維霖已經不太耐煩地催促著她。
猶豫半晌,關紅為難的臉色異常灰暗。
她知道今非昔比,如今的冷家兄弟已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了,以關田則如今只不過是個過了氣的督軍,勢力早已遠不如當年之大,而冷家兄弟則是有著強盛懾人氣勢的馬賊首領,若他們新仇舊恨一起結清,誓言復仇的話,兩方征戰,關田則絕不是冷家兄弟的對手。
更何況關家對小緹一直都不是很善待,冷蒼昊更不可能會輕易地放過他們,她的心裡對這事一清二楚,但是她該怎麼應對呢?再怎麼不是,他們也畢竟是她跟小緹的父兄啊!
「當年關理治出手傷了小緹?」還是龍毅夫心思細膩地看出她的為難,先開口起了個頭。
有些莫名的感激,關紅先瞥了他一眼才點點頭。
「為什麼他要打小緹?」這句話是一字一字惡狠狠卻又冰冷冷地,自冷蒼昊幾乎沒有啟動的齒縫中迸了出來。
為什麼?小哥打小緹是從來不需要有什麼理由的,他只是為了出事及……好玩!
「說。」冷冷的一個字,足以將冷蒼昊湧滿的怒氣,填盈了炯亮得幾乎可以噴出火焰來的左眼。
長長地吸了口氣,關紅有些豁出去的氣勢,「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在蓮花池畔發生的事?」
睜著僅存一眼,冷蒼昊輕點了點頭,他怎麼可能會不記得那心魂懼震的一日呢?見他血流滿臉,小緹的臉色被驚嚇得有多蒼白,讓他心疼到渾然忘了自己右眼傳來的劇痛。
那一張驚駭萬分的小臉蛋,在無數個夜深人靜的無眠裡常常困擾他的心緒。
想到了那一天的點滴情事,關紅不知不覺地酸了鼻。
「原先二娘只以為小緹傷了你,我爸爸一定會狠狠地修理她一頓,所以當你被人送回去時,她就急得像什麼似的將小緹給關回房裡,但是……」聲音給梗在喉嚨裡,關紅急促地吸了口氣,縱使早已經是過去式了,再揭開來仍是那麼血淋淋得令人心痛。
「但是什麼?」陰沉著嘶啞的聲音,冷蒼昊驀然自心中冒出一絲冷意。
突然地,他想喝住關紅,讓她別再說下去了,事實的真相一定很不堪,否則她不會那麼難以啟齒,可是該死的,他必須知道當時出了什麼事,小緹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必須知道!
「那天晚上,當我爸爸自督軍府回來時,小哥便哭著撲向他,說你同那該死的大個兒聯手將他揍得半死,而小緹在一旁幫著你們。」望著廳中數人全都一臉的悚然與不信,尤其是冷蒼岳臉上的憤慨讓人看了便心驚膽跳,輕抽了口氣,她輕聲地繼續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