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樸泰修。」白維霖直截了當的叫出他的名字。
「對。」樸泰修沒有非常訝異,因為以騰龍寨的威名,若他們沒有打聽到他的存在那才叫作意外。
「我是白維霖。」
「我知道。」樸泰修笑了,笑得還挺開懷的,有人在他眼前碰了個軟釘子,他可是不會放棄能笑個幾聲的機會。
「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收留我?」一早就被顛簸不平穩的車架給馱上山,再加上身體仍處於極虛弱的狀態,以及先先前跟畢綠明來暗去的鬥氣,白維霖講起話來已經有些有氣無力了。
「這……」笑容仍留在臉上,樸泰修沒有半絲猶豫的眼神投向正直往木屋走去的畢綠,「抱歉,你們得問問她。」雖然他是這房子的主人,但畢綠也有一半的決定權,只不知她同不同意他們這個要求。
像是腦袋後頭長了雙眼睛,也像是有對順風耳似的,畢綠不待白維霖開口詢問,就已經冷冷的開口駁斥。
「休想,請回。」
早就知道自己此行極有可能會鎩羽而歸,但當真的被她親口拒絕了,白維霖的心情仍是陡地降到了谷底。
「畢綠,希望你能答應我們這個不情之請。」直接指名道姓的,冷蒼昊低沉的嗓音留住了畢綠的腳步,他的眼光早一步的先徵詢過樸泰修,由樸泰修禮貌卻帶著抱歉的眼神中得知,問題的癥結在畢綠身上,若她不肯點頭應允讓白維霖留在這兒休養,樸泰修再怎麼願意收留白維霖也是枉然的。
「為什麼?」畢綠頭也不回的道。
「因為他需要你。」冷蒼昊坦言不諱。
「哦,是嗎?」畢綠連浮在唇畔的笑容也是苦澀,帶著譏諷,「那真是太不幸了,可惜我不需要他。」
她的態度非常的堅決,強硬的拒絕口吻讓冷蒼昊他們不由得感到腦袋瓜子陣陣發著痛,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又不能使用暴力或是脅迫,因為他們有求於她,所以她是佔上風的人,偏她又是個固執得讓人萬分頭痛的女人,而且軟硬都不吃的倔模樣。
聽了她的話後,體力有些不濟的白維霖頹然的差一點又想暈了過去。
「唉,自找罪受,怪不了誰。」他哀憐著自己身價陡跌的窘境。
早在大理時,當白維霖半醒半睡的提議要到畢綠這裡來養病時,冷蒼昊他們沒有一個人是贊成的,不是因為不放心任他一個人住到大夫家,而是因為以畢綠那執拗的性子,她根本就不可能會接納白維霖。
但白維霖雖然精神不濟,卻很堅持的要他們送他過來,因為他自己也是個醫術高超的大夫,就那幾天,他已經很清楚畢綠的那兩手,若是希望他的傷能好得快又不多受折磨的話,纏上她準沒錯;況且,若有耐心守株待兔的話,這兒還有著醫術不輸他們兩人卻行蹤飄忽的樸泰修。
那重要的一點是,他要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每每接近像只刺蝟般的她,竟然會產生那股陌生的憐惜與不捨。
老天爺,憐惜與不捨甚至於是心疼!他對她耶!一個似乎不是那麼恨他入骨的冰霜小美人?
「畢綠小姐,求求你醫治白大哥。」楚楚可憐的輕柔嗓子驀然響起,關緹溢滿哀求的眼眸誠心的凝望著畢綠。
差幾步路就到了木屋的門口,但是畢綠就杵在那兒,沒有走進去,也沒有回過身去直視關緹。
若是她沒搞錯,這個站在冷蒼昊的身前,被他以雙手環護著的女人,應該就是冷蒼昊疼之若命的妻子了,聽說白維霖也是因為要救她才會差一點送命,對於這一點,畢綠倒真是有些吃驚得很。
白維霖會為了個女人差一點送命?!他這個薄倖的多情種子?!殺了她,她也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為什麼要將他送到這裡?」側身對著關緹,畢綠的口氣硬不下去。
沒辦法,這關緹彷彿就像個易受傷害的嬌柔娃娃,沒有人會狠得下心對她提高嗓門,難怪冷蒼昊對她有那麼濃烈的保護欲。
關緹偷偷的看了龍毅夫一眼,他回了她一笑,鼓勵又讚賞似的朝她微點了點頭,關緹這才小心翼翼的憋著氣,緊張的將話說出來。
「因為白大哥的傷勢還很嚴重,因為我們就要回騰沖了,因為不放心白大哥沒人照顧,因為你是個好心的人,因為我們是很誠心的拜託你。」她說得熱淚又開始盈眶迴旋,甚至有一顆不聽話的淚珠順頰滑落下來,「因為白大哥是為了要救我才會受了傷,所以我要白大哥快一點兒好起來。」哽咽著嗓音,她將嬌弱的身子給偎進冷蒼昊的懷裡。
冷蒼昊回想他們幾個人在得知白維霖的決定時紛紛勸他打消念頭,但是,誰料得到白維霖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個固執透頂的牛,也不管畢綠看他時就像是在看什麼下三流的卑賤生物,只丟下一句話:他只要畢綠的親手照顧。
只要畢綠的親手照拂!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無疑像個響天雷似的將他們給震得人仰馬翻,個個都忍不住鎖起愁眉來了。
白大叔這一關好過,因為兒子若能完全健復,況且又能得到女華佗的親手照料,幾天不見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兒子以往也是經年累月的不在家,他們尚可以忍,兒子的命排第一位。
但是,最重要的一關,是問題的關鍵人物——畢綠!
除非天下紅雨,否則想讓她收留白,那幾乎是妄想之談;但是,偏偏死腦筋的白執意纏上了她,所以他們挖空腦袋想了一整個晚上,終於讓他們想到了一條苦肉計與憐人計。
直接將白馱上馬架車,意在讓他憔悴與痛苦的模樣完全展現在畢緣的眼前,看能否引出她的同情心;若是躺在馬車上的白沒能引起畢綠的同情心,那只好供出關緹了,相信女人的心總是軟的,兩條計謀一起施行,硬性的畢綠應該會俯首稱臣的收下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