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全都是知心好友,靳姬也沒打算將自己的感覺瞞騙打混過去。
「你那麼喜歡他,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些什麼?」
「要說什麼?」
「例如說喜歡你之類的話呀。」
「沒……沒有。」快樂緩緩的自她眼底沉澱。
「萬一,你的喜歡只是單方面,他完全沒被你的真情感動,那怎麼辦?」同是夫妻,陸榷一針見血的乾脆性子,李淑堇不知不覺也感染了一二。不是她狠,而是這種單相思的感情往往是最傷人的,寧願早些讓阿冬回頭,也不想見阿冬在陷得更深後,卻只能暗自過著以淚洗面的憂慮日子。阿冬是個適合快樂的無憂女子,眼淚不該出現在阿冬臉上的。
「我……我不知道。」從來沒被人問過這個問題,靳姬呆了幾秒,「我想,如果到那種地步,我大概會……大概會哭死吧!」她很少哭的,從小到大掉眼淚的次數數都數得出來,但如果他的感覺不若她,她當真會哭得淒淒慘慘。
「唉,阿冬,你向來就沒什麼心眼,也不怎麼會察言觀色,許正揚太陰、太沉了,像他那種男人,很不好愛的,你應該清楚才是呀,你真要將感情完全投注在他身上?」歎著氣,小叮噹的語氣變得沉重。心想,阿冬像道和煦怡人的陽光,柔柔暖暖的,而許正揚呢,陰鷙森冷,有如冷月,他們兩人的個性是完全的天壤之別,總覺得怎麼湊也不該湊在一起才是呀。
「我知道他的性子很不討人喜歡。」像只刺蝟,逼開身旁想關心他的人,可是……唉,「能說什麼呢,我真的是喜歡上他了。」可憐兮兮的眸中閃著水霧,靳姬又開始覺得鼻心泛酸了。
家裡,小冬跟小穗都投反對票;朋友,全都不看好許正揚對她的真心。沒有人能瞭解她為何獨獨鍾情於他,坦白說,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心遺落在他身上。
是,他是冷冷冰冰的難以令人接近;是,他是陰陰鬱郁的難以托心;那份盈滿他週遭的疏離感像是打從骨子裡泛出來的似的,讓人望之卻步。可是,她卻無法放任自己就這麼遠遠的盯著他瞧,卻什麼也不做。
常常,她覺得他看起來寂寞、孤獨、冷然的讓人想安慰他,想窩近他身畔,偎著他,散發自身的熱度溫暖他。
他看起來真的是好孤寂、好孤寂,孤寂得太過了頭了。
***
「阿正!」
心知肚明靳姬是在叫自己,許正揚並沒有轉身瞧她,但卻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向前進的步伐,緩緩的、慢慢的讓她較能輕易的趕上他的步伐。
不吭氣就代表他默許她這麼叫他了,喜孜孜的笑容綻了滿臉,靳姬提著氣快步衝到他身邊。「阿正,你可不可以別走那麼快?」他那雙腿有夠長的,也不體諒體諒她這個屬於短腿族的弱勢分子,還走得活像是參加競走運動,她追他追到累死了,「我跟得很辛苦耶。」烈日灼人,她好想找個樹蔭蹲上幾個小時。
「累了?」
「嗯。」她真的累了。頭暈暈、目眩眩,總覺得太陽公公像是充滿了整個天空似的炙熱難耐。
「回去了?」帶著詢問,他回過身,忽的微沉下臉,「你不舒服?」她死白死白的臉色瞧起來挺讓人怵目驚心的,怎麼先前沒發覺她的臉色不太對勁。
「沒有、沒有,我很好。」迭聲否認,靳姬朝他笑得燦爛。
先前約了他好幾回烤肉、露營之類的活動,他都不肯賞臉,難得他今天開竅,竟然破天荒的答應跟她一塊兒到動物園看猴子,此刻,可千萬不能讓任何事情破壞持續了一上午的和悅氣氛哪。靳姬在心裡祈禱著。雖然……哦,全身真的有些不太舒服。
「你的臉色變了。」
「是嗎?」下意識的伸手撫頰,半隱半遮的,不知怎的她就是不願將病顏展現在他眼前,「我覺得很好呀,又沒感覺哪兒不舒服,你別那麼緊張嘛。」嗚……謊話說太多不知道會不會受到天譴?
不吭氣,許正揚凝望她許久。
「你不舒服。」他的評斷仍一如初衷。心裡所不解的是,明明就是不太對勁了,累細的汗絲都已經滲濡髮絲,但,她為什麼不肯承認?許正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會看錯。
「我……」
「我討厭人家說謊。」冷冷的,他的話自沒怎麼開啟的僵硬唇瓣透出來。
「呃……」呵呵,被他看穿了。怯弱弱的咧開沒啥血色的唇,靳姬輕歎一聲,「好吧,的確是有一點點、一點點的頭暈目眩啦,只有一點點啦,你別擔心。」
「我送你回家。」他心裡暗罵道,蠢,不舒服還想死撐,她以為自己在做什麼?
不假思索的,她攫住他旋身欲退的長臂。「阿正,不要那麼快回家好不好?」她眼底浮著淡淡的不捨,口氣是可憐兮兮的。「我們還沒去看小獅王耶。」早八百年她就已經將小獅王身上的每一寸都看熟了,但,她真不願這麼快就結束今天的約會。
「你以為自己還可以撐多久的時間?」半是嘲弄半是責備,他自鼻中哼著氣。
「我們可以走得慢慢的呀。」
「陽光太烈。」
「我可以縮在你的影子裡呀,遮陽。」嘻嘻,她身體力行的移動腳,「瞧,我曬不到太陽啦。」
「白癡,走吧。」許正揚不為所動,意欲拖著她走。
「不要啦,人家還沒有逛完。」
「等你逛完,就預備讓人給抬著出去吧。」
「沒那麼嚴重啦,只不過讓太陽公公曬得有點暈而已,我沒事啦,不要那麼快就回去,好不好?」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些猶豫,該立即掉頭送她回家的呀,她看起來真的快不行了。可是,緊盯著她的眼瞧,或許,是她眼中令人難以拒絕的依戀不捨吧?心中萬般掙扎,許正揚竟然沒有依著理智行事。
「待會兒不准暈倒在我腳下。」他心中的盤算仍未成定奪,但話,就這麼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