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駭人的蛞蝓再度出世!「那麼喜歡娃娃,你乾脆生一個真的來玩玩不就得了。」腳沒移,臉上的嘲弄陡增,小叮噹一點都不給臉。
「什麼?真的娃娃……」猛的意會到他的暗喻,靳姬有著百口莫辯的焦急,「我……沒有啦……我只是……」
「你只是怎樣?」本來就不想當十大善人之類的角色了,見自己穩佔上風,小叮噹當然是趁勝追擊,「說呀。」
望著他那一目瞭然的譏諷,靳姬當下氣短。「我只是……呃,我只是想……想買個娃娃回去送小穗嘛。」不假思索的,她隨便逮了個甫竄上腦門的理由。
「送小穗?」咳咳咳,笑不可抑的小叮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你說的是你們家那個小才女?」
「對……對呀。」慘,她被自己這個嚴重缺乏事實證明的爛理由給將死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小穗國中畢業後,就誓言不再收任何絨毛娃娃當禮物。
「少扯了啦,還裝。」忍了半天,張明玉終於明目張膽的站到小叮噹那一國,幫著拿針來戳她的牛皮球,「阿?,再裝就不像你嘍。」
「真的啦。」急呼呼的,靳姬連手都舉了起來,「我發誓,不是我自己要的。」
「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你發誓有用嗎?」嗤聲譏諷,小叮噹擺明跟她桿上了。
「是呀。」張明玉喜孜孜的插上一腳,「自己喜歡就坦白說嘛,我們頂多就多嘲笑你幾句而已嘛。」
「我……」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哦。」小叮噹朝她眨眨眼。
「小穗……小穗她現在比較沒有那麼排斥絨毛娃娃了耶。」面對敵人的強大火力,靳姬的氣勢弱得相當的快。
「唉,年紀一大把了還喜歡絨毛娃娃又不是什麼令人髮指的事,你就承認嘛。」一旁的張明玉諄諄善誘著她棄械投降。
「對呀,狡辯也是沒用的,我們誰不知道就你最變態了啦,那麼大一個女人家了,專門喜歡一些小娃娃的無聊東西。」擺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酷樣子,小叮噹大剌剌的搖著勝利的旗幟。
「你……」
「怎麼,我說錯了?」
「還說我咧,你自己還不是買了這頂帽子送我。」嘟著嘴,靳姬朝他抗議。
現在她頭上戴的帽子就是小叮噹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也是她最喜歡的其中一頂帽子。咖啡色的粗絨材質,旁邊綴了兩隻碎布縫製的小蝙蝠,在它們身上還扣了個小鈴鐺,隨著她搖晃腦袋東張西望,叮叮噹噹的漾著清脆的細小鈴聲,炙熱烈陽下,煩躁的心緒攝入細碎鈴聲,心情多少也會愉悅一些。
聞言,小叮噹下白眼一翻。「喂,大小姐,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是你堅持、肯定、絕對只要這頂鬼帽子,所以我才會買下來送你的耶。」笑話,不嚴正聲明的話,讓人聽到了,還以為他跟她一樣不長進呢,「我都已經不知道跟你強調幾百萬次了,送你這種小孩子的生日禮物我是很心不甘情不願的耶,請千千萬萬記住這一點,O——K——」不提不氣,每提每氣,小叮噹在心裡嘀咕著。
不是他小氣,但好歹讓自己送個有水準一點的東西,他這個送禮的人的面子也還可以掛得住,可是,一頂奇怪兮兮的帽子!?
唉,他小叮噹的一世英名遲早會毀在靳姬這女人手上。
***
因為堵車,車速始終緩慢,有一寸、沒一寸的往前龜移,挺坐在車裡的許正揚更是逐漸凝然著冷寂的思緒。
他專注的眼伴隨著街頭的那三道亮麗眩目的青春身影車移目凝,然後,見他們忽的紛紛停駐下追奔的腳步,其中一個就是那個長相神似連翠萍的矮個兒……嘖,她的個子真不是普通的嬌小。略帶嫌棄的在眉心糾了個結,許正揚絲毫不放鬆黑眸的盯視,只見她像著了魔似的踱向路旁的櫥窗,瞬間欣悅的臉孔緩緩的湊近那扇玻璃櫥窗,許久不移。
那櫥窗裡頭有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眼神懶散、心緒疲倦,昨天才剛從大陸返國的許正揚壓根就不想再跟下去一探究竟。
對連翠萍,他已經沒有任何正面的感覺,心底深處所殘餘而不肯摒棄的,全都是相當純粹的負面記憶。既是如此,他沒必要、更沒這份心情去探索另一個與他、或她,完全不相干的女孩任何點滴的,他可沒這份閒情逸致去沾染些無聊事兒。
但,不知怎的,體內的某處硬是貿貿然的竄上一股衝動,見他們完全停駐在那櫥窗前,他覷著前方車流稍疏,許正揚疾速的將車靠邊停放,跨下車,慢慢的朝那幾個開始笑鬧成一團的年輕男女邁進。
愈逼近目標,他愈瞧出那陌生女孩與連翠萍兩人間的差異,心中不自覺的嘲笑起自己的劣質眼力。怎麼可能?幾分鐘前,他怎會覺得她們之間恍若是同一人呢?
連翠萍身段兒高挑,舉手投足之間淨展女人魅力,而她也盡其所能的撩騷嬌媚,優雅、大方、恰當的言談,十足十新都會女性的最佳代表。
但眼前這個女孩子,個兒嬌小玲瓏得讓人同情,似乎隨意往行李箱一扔,就能輕易簡單的瞞過海關偷渡出去。一張小嘴吱吱喳喳像個麻雀似的動個不停,肢體語言豐富的攫住旁人的注目。
兩人之間的差異點是,連翠萍笑時,永遠是淺淺的、淡淡的,絕不會露出牙齒來。而那小麻雀可就囂張了,彷彿全世界的快樂都被她兜在臉上,連笑聲也無憂無慮的讓人忍不住想陪她一塊兒快樂。
再來她們之間最大的差異點是,連翠萍絕對不會做出在大街小巷與朋友追鬧笑嚷的蠢事,更遑論是……去!那女孩子不會是真將那流著口水的臉給貼在玻璃櫥窗上了吧!?
他像支剛立好的電線桿,定定的站在笑鬧鬥嘴的幾個人身前,許正揚挪不開端詳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