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的建議,捺著焦慮的情緒,許正揚又多等了好一會兒。
「奇怪,怎麼裡頭半點動靜都沒有?」連陸榷都開始有些納悶了,照理來說,若小姬的淚水稍歇,小堇也該會探出頭來瞧瞧才是呀。
「她們聊了多久?」
瞄了眼腕表,陸榷抬頭望著他,「快兩個小時了。」
快兩個小時了?許正揚的耐性也差不多告罄了。
兩人一前一後踱進客廳,在紛紛巡視到鍾愛於心的女人時,不約而同的歎起好氣又好笑的無奈輕吁。
還哭訴呢,這兩個女人大概早八百年就哭累了,一人各抱著一隻絨毛狗,斜躺在沙發裡,不知道睡到幾重天去了。
望著靳姬紅腫的眼以及頰上的淚痕,許正揚輕歎了聲,輕輕的伸手拭去仍垂淌在她眼角的晶瑩淚水,凝望攤化在指腹的水液半晌,濃眉深鎖的傾向前,動作輕柔的抱起淚漣漣的她。
「打擾你們了。」輕聲的向陸榷打了聲招呼,他小心的將垂淚美人斜護在自己懷裡。
睨視著他們離去的身影,門緩緩闔上,陸榷這才走到李淑堇身前蹲下,端詳那張熟眠的睡靨半晌,終於忍不住的歎著氣,低俯下身,在她唇上輕輕落下一吻。輕吁了陣微息,她沒醒,垂掛在眼睫毛上的淚水卻悄悄的滑下頰畔。
「唉。」瞧著瞧著,不由自主的,陸榷又歎了聲。
這個愛哭鬼,人家小姬是感情不順揣著鬱悶的心情跑來倒垃圾,再加上倒霉透頂的跌了一跤,哭得淅瀝嘩啦是情有可原。而她呢,聽聽就算了,偏偏還陪著人家哭得死去活來,真傷本。
不由自主的他又歎了聲,俯身抱起因為哭得倦極而陷入沉眠的親愛老婆走向臥房。
明天,該好好的訓訓她這一點了。
第十章
生平第一遭,她總算是知道自己原來也會計較、原來也是小心眼得很,阿正的心有所屬她很在意,在意得想哭!
「小姬。」
「我沒什麼事啦。」不待他有機會就那一天的事情發表任何辯辭,靳姬迭聲搶著聲明,「真的,我很好。」
如果剛好旁邊有人,聽了她的聲明,絕對會嗤之以鼻的撇下嘴唇。
很好?一個人眼睛紅腫、鼻音低緩凝重、而且是紅通通的像極了小丑的鼻頭,外加憔悴的神情、恍惚呆滯的眼神……如果這林林總總的表徵是「很好」的代表神色,那不好的神色鐵定是相當的不堪入目。
「你要不要……」
「好,我要喝柳橙汁。」不待他說出目的,靳姬就已經先搶了話講。
許正揚滿心挫敗,他想解釋,想極了、想透了,但她不想聽。每次只要他一臉凝重的張開嘴,她立刻就顧左右而言他的逮機會逃竄,分明就是存著鴕鳥心態嘛。
「我真的想喝柳橙汁,口好渴哦。」
「好,我去幫你端杯飲料,你別亂跑。」若不是顧及她染了兩三天的重感冒尚未完全痊癒,他絕不輕易讓她推三阻四的逃避溝通時機。
他根本就不想來參加這個無聊的生日宴會,縱使壽星是連翠萍,且她再三的邀約。但誰知道神通廣大的連翠萍竟一通電話找上了小姬,幾句就叫小姬點頭應允了這次的出席。而他呢,哼,沒好氣的橫了眼淨拿著面紙擰鼻子的小姬,心疼這像是隨時都會倒在地板上的傻丫頭,他哪可能讓小姬自個兒一個人到處跑,只好眼巴巴的跟著來了。
可是,真該死,看著簡直是強顏歡笑的小姬,他就惹了滿肚子氣,火死人了,好不容易他將自個兒的心結解開了,卻換上她剛替他打上的新結。
「乖乖的。」臨走時,他仍不太放心的撫了撫她蒼白的頰,叮嚀著。
「哦,這時候還有誰比我更乖?」靳姬病懨懨的眸子瞅著他,抽氣的律動沒調妥,瞬間迷濛的瞳眸便遮上了一層霧氣,然後是接二連三的噴嚏與咳嗽。
慌著手腳,但他就只能將她虛弱的身子摟進懷裡,不住的撫順著她的肩頭,緊繃的胸口有著心疼。
「阿正,我口好渴哦。」水分快流光了,她得多補充一些。
「我去替你端杯溫開水。」
「溫開水?我不要,我要……」
「你只能喝溫開水。」許正揚態度強悍的將她壓進牆邊的椅子裡,「坐好,待會兒喝完水,我就送你回家。」該死,他竟蠢得同意她拖著這種爛身體跑出來招搖現世。
「我……好吧。」委屈的看著他橫了眼不准她再多嘴的兇惡眼神,閉上嘴,靳姬乖乖的癱坐在椅子上。
杵在一旁將這一幕全收進眼中,覷著許正揚沉著臉走開,連翠萍神態雍容的走向腦子渾渾沌沌又開始發起呆來的靳姬。
「靳小姐,你還好吧?」
「呃……」赫,是她——連翠萍,「我很好。」要擠出笑容來有些艱難,尤其是在體能狀況不佳的時候,靳姬笑得很勉強。
不懂連翠萍為何堅持要邀她出席,她不想來的,可是,連翠萍說若她不來,阿正也就不會來。那麼多年了,想見見阿正,也想見見她……連翠萍想見阿正的心境她能理解,可是,想見她?連翠萍想見她做什麼?靳姬心中有著疑惑,她沒問原因,也竟然呆呆的答應了這次的邀請。
好難過哦、好想哭哦,不該來這一遭的,鐵定是因為感冒的關係,才會將腦細胞中的理智部分給燒光了。
「會跟正揚分手,錯全在我。」連翠萍幽幽的道。
當年,是她著了陳亮宇的道,除了在感情上背叛了許正揚,還將身體給了陳亮宇,也讓陳亮宇套去了許正揚公司的不少商業機密,她的愚蠢差點毀了他辛苦撐起的事業,他不輕言原諒她,她能體會,如今她也只是想幫幫他。
「是我對不起他。」
聽到她這突如其來的輕聲低述,靳姬怔了怔,「你說什麼?」
你很愛正揚吧?」似在回憶的連翠萍嘴角浮上一抹苦笑,「正揚是個好人,若不是我傷他太重,他不會變得這麼冷漠。以前的他很風趣,常愛逗人開心,是個挑不出毛病的好情人,對你,他應該是百依百順吧。」